華臨還是存了些好奇好玩的心理,猶豫了下,一隻腳踩地上,一隻腳踩板上,滑了兩步,倒是順利,可他一旦把地上那隻腳收回板上,事情就不對了。文東怎麽跟他說扶著不會摔他都放不開。
……最後他自暴自棄地站在滑板上被文東推行了半圈,倍感丟人,忍無可忍地下來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早有準備,口罩一戴,誰也不愛,不是,是誰也認不出是他!只要看不出是他,那丟人的就不是他!
不管文東怎麽勸,華臨都不肯玩了,說就坐著吹會兒風。文東就把滑板擱一邊,又挨著他坐下。
“你去玩你的啊。”華臨說。
文東倒他肩上,柔弱地說:“累了。”
“滾。”
華臨嫌棄地聳肩,但文東跟個黏皮糖似的,甩開了又貼過來,臉皮特別厚。華臨到後面就懶得理他了,自顧自地低頭玩手機。
還是那句話,反正自己戴著口罩,旁邊人看也只能看到文東的臉,丟也是丟文東的臉。
而文東這人顯然是不怕丟人的,明明旁邊有不少人投過來各異的目光,他都能當不存在,自顧自地繼續黏。
華臨單手拿著手機刷論壇,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腿邊,正看帖子入神,忽然感到空著的那隻手上一熱,有隻爪子很不安分地搭了上來,輕輕地握住了。
華臨的目光在屏幕上定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把手從那隻爪子裡面抽了出來,很刻意地用兩隻手拿著手機。
文東沒有動,仍然閉著眼睛靠著他,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又過了會兒,華臨說:“我明天還要上班,今天到這兒吧。”
文東這才睜開眼睛,坐直了回去,笑笑,說:“行。”
華臨回到家的時候還早,他爸媽也都在家,但並不像往日一樣聚在客廳激情看電視或討論八卦,這麽早就回了臥室休息,家裡安靜得像沒人。
——是薛有年導致的。
華臨他爸媽至今不知道華臨和薛有年的糾葛,他倆只知道薛有年幹了其他的壞事而被抓了,而這個事實令他倆至今情緒低落無法理解。
薛有年自首後,具體是些什麽過程,華臨不知道,他只知道,拉爾夫那邊拔出蘿卜帶出泥,一串串的,涉及面太廣了,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完,而薛有年因為是自首的,還轉做了汙點證人,提供了很多有利資料,立功情節巨大,可以被求情輕判,具體結果還沒下來,但猜想應該是十三到二十年左右。
紙包不住火,薛有年這麽大個人不可能就原地消失,他的下落終究還是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了,其中就有華臨的爸媽。
當時他倆震驚到差點下巴脫臼,商量了一陣,說要去探監,要問個清楚明白。
他倆想破腦袋都沒想出來薛有年怎麽會悶不吭聲地做了這麽一場大死。那可是薛有年……薛有年啊!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那可是薛有年——和他倆一起長大的薛有年,那個橫看豎看都不像能作這種死的薛有年!
他倆寧可相信薛有年是被人陷害、給人頂鍋的。在他倆的眼中,薛有年一直都是溫柔優秀而又可憐的。
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倆說信或不信。
並且,薛有年拒絕了見他倆再三的會面請求。
確切來說,除了華臨,薛有年拒絕見任何人,包括他的養子Jan。他隻想見華臨。
而華臨拒絕了。
——關於Jan,薛有年曾托人又問過華臨願不願意領養。華臨說不願意,薛有年沒再逼他,轉而將Jan托付給了國外一位相交多年的朋友。
薛有年的合法財產並不少,他提前為Jan成立了信托基金,哪怕有朝一日朋友那裡出了問題,Jan也完全可以經濟獨立。
有一點令人很驚訝:薛有年轉贈了一筆錢給文東,不多,一百萬歐元。
文東想不明白薛有年這又是什麽邏輯,乾脆問薛有年要不要見一面。
讓人沒料到的是,薛有年破例答應了。
文東開門見山,問他什麽意思,他溫和地說:“感謝你對臨臨和小年的照顧。”
“用不著你謝。”文東皺起了眉頭。他特討厭薛有年這副裝逼的樣子。
薛有年說:“如果你不想要,可以捐出去。”
文東說:“我真捐。你別覺得我窮就舍不得。”
“我沒有這麽認為。給你,是我的心意;你不要,是你的自由。”薛有年說。
這人真的腦子有大病。文東這麽想著,問:“有沒有話要我帶給臨哥?”
薛有年反問:“你會帶嗎?”
文東說:“看情況。”
薛有年說:“那你就替我告訴他,我愛他。”
文東翻了個白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轉達這句話。”
薛有年笑了笑:“猜到了。”
“沒事了吧?沒事走了。”文東停了下,看他沒反應,想了想,說,“差點忘了,臨哥讓我給你帶個話。他讓你好好改造,表現好,立個功還能減刑,立功對你來說肯定不成問題。”
薛有年看著他:“是你編的吧?”
“我編這個幹什麽啊,我無聊啊?你不信你問人家獄警——”
“不是臨臨讓你和我說的。”薛有年垂眸,輕聲說,“他恨死我了,再不想看見我。”
文東皺眉:“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