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仔細聽的話,會聽出他的聲音正在細微的顫抖,語氣裡也有種克制的隱忍,但岑柏言心頭湧起了一種難言的複雜情緒,以致於他沒有發現這一點。
“對,” 岑柏言扯開嘴角,笑得不怎麽好看,“陳威那傻 逼還經常說要扒了我的褲子乾 死我呢,開玩笑嘛,有什麽的。”
“是啊,” 宣兆訥訥地點了下頭,不僅是在附和岑柏言,更是在自我說服,低喃道,“沒什麽的。”
“行,沒什麽,” 岑柏言看了眼手機,“我七點的飛機,四點半就得從學校出發,你再歇會兒,我出去抽根煙我們就走。”
“你去吧,” 宣兆說,“衣服穿上,外面冷。”
岑柏言單手拎起外套,宣兆看著他大步走出急診室,臉上複雜難堪的神情瞬間褪去,側臉在白熾燈下清晰且冰冷。
他拿出手機,給龔叔發過去訊息:“現在可以打電話了。”
龔叔應該是一直守著等他的消息,立即回話道:“好的,少爺。”
急診大樓外的吸煙區,岑柏言肩上披著外套,低頭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宣兆說已經擺正對他的態度了,可以和他像朋友那樣自然的相處了,他應該如釋重負才對。
可他卻感到莫名的煩躁,胸膛就和一塊鐵板似的,宣兆的話在上面潑了一壺油,燒紅的鐵板發出焦灼的 “嘶嘶” 聲。
宣兆對他來說只是哥朋友嗎,像是陳威那樣的朋友?
岑柏言吐出一口煙圈,立即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宣兆對他而言. 似乎更特別一些,但他到底特別在哪兒?
岑柏言越想越煩,暴躁地在一邊的垃圾桶上踹了一腳:“操!”
他抬手擼了一把頭髮,對著煙屁股猛吸了一口,把煙頭按滅了,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起來,在經歷了一番掙扎之後,掏出手機,找了個問答網站,提問道——
我有個朋友想知道,一個男的從小到大都喜歡女生,也談過戀愛,那他的性取向會改變嗎?
手指剛猶豫地點下 “發送”,電話就進來了。
來電顯示是 “姓王的”,岑柏言回想了下,應該是萬叔叔的朋友。
家裡有時會來些客人,都是萬千山生意場上認識的,岑靜香會拉著岑柏言一起去應酬,岑柏言最不耐煩這種場合,但禁不住母親三令五申要他提前 “拓展人脈”。
“喂,王叔叔?” 岑柏言接起電話,“您這個點兒怎麽給我打電話?”
“柏言啊,” 電話那頭,王叔叔的聲音難掩喜悅,“你媽媽說你一大早要趕飛機,叔叔知道你肯定醒著,提前打電話恭喜你。”
岑柏言不明所以:“恭喜我?”
“是啊,今天不是你爸爸生日嗎?在五星酒店擺了可大的排場——”
岑柏言打斷他:“是我叔叔。”
“過了今天就是爸爸啦!” 王叔叔笑得很精明,“你爸媽要給你改姓,你以後就正式進老萬家族譜啦,你爸那麽大的產業以後總有你的份,你以後可別忘了王叔的好啊,這次回來咱們一起吃個飯.”
岑柏言腦袋一蒙,皺眉說:“改姓?我什麽時候說要改姓了?”
“你媽媽都在她們太太圈說了好幾輪了,” 王叔叔說,“你不知道啊?”
岑柏言眉心一跳,用力閉了閉眼:“叔,你和萬叔叔認識那麽久了,我想問你個事兒。”
“什麽事兒?”
“我小時候聽過一些關於萬叔叔的傳聞,” 岑柏言說,“是真的嗎?”
王叔叔一頓。
宣家那位小少爺是怎麽說的來著?
“如果他很排斥改姓這件事,那麽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說;如果他不排斥,可以適合向他透露一些信息。”
岑柏言這反應,應該屬於前者吧?
於是王叔叔清了清嗓子,含糊帶過說:“這些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和你爸——你萬叔叔,就是生意上有合作,其他的我也沒聽說什麽啊。”
“知道了,” 岑柏言沉聲說,“掛了。”
第24章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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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姓?
這件事讓岑柏言始料未及,家裡人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這麽說的話,剛才岑情給他發消息說 “太興奮了”,難道也是因為這件事?
岑柏言眉心劇烈一跳,立即打電話回家質問岑靜香。
“你們要我改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岑靜香熟睡中被吵醒,難以理解兒子為什麽是這種反應。
“柏言,你不開心嗎?”
“為什麽要我改姓,有必要麽?” 岑柏言壓著脾氣,“我姓岑,已經姓了快要二十年了。”
岑靜香捂著手機話筒,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萬千山,怕把他吵醒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去到了客廳。
“柏言,明天很重要,你必須到場。” 岑靜香苦口婆心地勸說他,“這麽多年,萬叔叔對你怎麽樣你是知道的,要是沒有他,我們現在還在農村種地。你不能忘恩負義,你就是他的兒子,應該和他姓。”
“我知道萬叔叔對我怎麽樣,” 岑柏言深吸了一口冷氣,“媽,我就是好奇,這些年外頭有些風言風語,我不相信你沒聽過,你們這麽多年都不領證,到底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