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諭咬著嘴唇,喉嚨裡發出低沉的悲鳴,狠狠踩下了油門,黑色奔馳如同利箭,“咻”地衝了上去。
然而那輛紅色奧迪卻也同時開動了,奧迪車的駕駛員顯然技術十分嫻熟,在車道上始終和歪歪扭扭的奔馳車保持著百米左右的距離。
“怎麽樣?”耳機裡傳出岑靜香的聲音,“她來了麽?”
“姐你放心,”開車的是個一頭黃發的男人,“保證讓她自己把車開到河裡去,死的不知不覺,誰也查不到你。”
兩輛車在公路上前後追逐,開紅色奧迪的男人甚至搖下車窗,伸出一隻手,對後面那輛車挑釁得豎起了中指。
“這娘們,車開成這樣還來撞人,切——”
他嗤了一聲,想著這單做完就能拿到三十萬,不禁快樂地吹起了口哨。
就在這時,後視鏡映出身後的景像,除了宣諭的車外,又有一道極亮的車燈追了上來——似乎是個摩托車。
“哪個傻逼這天兒還出來飆車!”黃毛罵了一句。
岑柏言找隔壁寢室的借了摩托,順著龔叔的實時定位趕了過來,無論他怎麽按喇叭,黑色奔馳始終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疾馳,岑柏言摘了頭盔高喊“阿姨停車”,然而他的呼叫很快就被雷聲淹沒。
前面那輛紅色奧迪是岑靜香的車,岑柏言咬了咬牙,雙手一擰發動油門,以最快的速度去追趕那輛紅色車,前面馬上就上大橋,緊接著是一個大拐彎,橋下是湍急的流水,紅色奧迪突然在彎道靠外的地方穩穩停下,黃毛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只要宣諭以這個速度撞上來,兩輛車一定會同時墜河,車毀人亡,那個婆娘一定活不成!
見到紅車停了,百米外的黑車直挺挺地衝了上來,岑柏言瞳孔瞬間緊縮,他“操”了一聲,千鈞一發之際,他從摩托上跳了下來,在地上順勢打了兩個滾,迅速鑽進紅色奧迪,“嗡”一聲再次啟動了奧迪車,駛過彎道繼續向前開。
兩輛車還有著一定距離,宣諭看前面那輛車繼續往前,雙手迅速轉動方向盤追了上去,車尾在大橋護欄上剮蹭出火星,發出“滋”一聲巨響。
宣諭根本停不下來,岑柏言也不敢停車,只能駕駛著紅色奧迪繼續順著車道往前開。
剛才跳摩托時他的手臂整個被劃破,此刻手背一片鮮血淋漓,但岑柏言絲毫不敢松勁,他咬牙看著後視鏡裡追逐著他的紅色奔馳,同時大腦飛速運轉,想著應該要怎麽辦。
順著車道一路開上了山道,岑柏言不住粗喘,然而儀表盤卻亮起了紅燈,油量告罄!
岑柏言心頭猛地一跳,再看向後視鏡時,他瞳孔劇烈一縮,幾乎是破了調的暴吼出聲:“操!”
宣兆那倆黑色賓利也追來了!
他把油門踩到最底,但油量已經岌岌可危,車速漸漸下降。
宣諭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大橋上一側是湖一側是山壁,此刻貿然跳車已經來不及了,岑柏言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才能保住宣諭、在什麽位置停下可以保住宣諭.
然而,那輛黑色賓利卻越追越近,透過後視鏡,岑柏言連呼吸都凝滯了。
“不要追上來,不要上來!”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追上來!”
“求求你了,宣兆,不要來!”
岑柏言心跳的越來越劇烈,終於“嘶”一聲響,他的紅色奧迪筋疲力竭地停在了公路中間,而宣諭駕駛的奔馳正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朝他疾馳而來——
“砰!”
轟隆隆——
伴隨著雷聲,黑色賓利在最後一刻一個擺尾,橫插進了兩輛車中間,岑柏言被巨大的衝力撞得向前傾倒。
夾在兩輛車之間的黑色賓利幾乎完全變形!
“宣兆.”岑柏言動了動手指,然後失控地咆哮,“宣兆!”
第107章 帶我回家
“你要是敢死,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媽。還有你那個妹妹,你不是最疼她嗎,我就讓她這輩子在牢裡出不來.你要是敢死.宣兆,你要是.”
吳慧芬是隨車護士,她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心率檢測儀,心裡卻不免犯起了嘀咕。
剛才上車前,叫岑柏言的先生分明說自己是這位瀕危傷者的愛人。既然是最親密的人,到了生死關頭,他怎麽卻說這種話威脅他命懸一線的愛人呢?
她有些狐疑,偏頭悄悄瞥了一眼,這一眼卻讓她震驚不已——
岑柏言渾身都在哆嗦,他整條手臂都被血浸透了,身上混雜著雨水和血水,滿臉都是玻璃渣子,嘴唇因為失血和失溫而泛著不正常的灰白,他卻好像不知道痛、也不知道冷似的。
“宣兆,你要是敢死.你敢!”
狠話說了,威脅也放了,宣兆依舊安靜地閉著眼,雙手垂在身側,呼吸微弱的幾不可聞,仿佛已經沒有了生氣。
“宣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又在寫他媽的什麽狗屁日記!”岑柏言死死盯著宣兆的臉,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星半點他還活著的證據,“你又想騙我了是不是?你自己睜眼告訴我,你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倒是說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抖,到最後幾乎是用喉嚨裡發出的氣音在喊“宣兆”兩個字。
病床上的宣兆像一個破敗的布偶,暗紅色的血緩慢地浸透他身下的床單,岑柏言想人的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血呢?宣兆已經這麽瘦了,他的身體裡哪來這麽多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