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仁忍不住插嘴道:“是那個朋友賣給他的?”
言默:“嗯。”
州城隍自己沒發現明王像有問題,直到閻王因為陰魂走脫之事到達靈州,才發現那尊明王像另有玄機。
它中間有個夾層,放著和商人眉眼相似的一尊小雕像,也就是說,州城隍日日禮拜的其實是那個商人。
那尊明王像用的翡翠料子種老細膩,但顏色偏深,透明度低,州城隍本來不太滿意,想換更好的料子。
那個商人還勸他,禮佛要的是虔誠,材料貴賤無所謂,何況料雖普通,工卻是頂級的,讓他放心供奉就是。
城隍見了實物,覺得雕工確實精妙絕倫,料子的顏色雖然深了一些,但也恰好符合不動明王這個題材,便高高興興請回了私宅。
閻王發現此事後,懷疑神力被奪和城隍廟的神像有關,於是又安排鬼吏去查了城隍廟。
不出所料,城隍廟裡的神像內部也被安置了商人的雕像。
自己的神像被人做了手腳,州城隍竟然一無所覺,要不是被奪走的是他自己的神力,肯定會被人當成那個商人的同謀。
“這件事追查過一段時間,沒有結果,也就擱下了。”言默說,“陽世不信神的越來越多,很多依賴香火積累神力的野神不甘心日漸衰弱,劫奪香火、信仰,竊居神位的事情時有發生。後來再沒人偷到地府頭上,也就漸漸忘了。”
華夏民俗信仰的神明多如星子,有像瓊仁的前前世這樣,做了善事接受供奉的,有的甚至只是挖了一株樹種下,村民們指為山神樹,從此香火祈禱不斷,也就有了靈性。
這些野生神明全都有神力,他們既不像真正的神明有敕封寶冊,又因為不再將自己視之為人而脫離了生死簿的掌控,一旦神力消散,就會徹底消失,沒有機會像普通人一樣重入輪回。
瓊仁聽著聽著,視線投到埋頭工作的毛絨兔後腦杓上。
“我一直覺得,把毛絨兔丟掉這個舉動,很……私人,很情緒化。像熊孩子乾的事情,但我的記憶同時出現了缺失,所以,這件事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做的,假如……”
瓊仁轉頭看向言默:“假如做這件事的人就是玉偶、玉大人、玉先生,不管叫什麽吧,他一定很討厭我。郭元的受害者是他親自挑的。他又安排連清泉勒索我。還扔了我最喜歡的毛絨兔,這些事情對我沒有造成毀滅性的傷害,但都會讓我過得很難受。”
轉運陣雖然轉了他的星運,但瓊仁命好,如果改行也能獲得成功,只是難免午夜夢回,要後悔自己放棄了摯愛的偶像事業。
連清泉的威脅其實可以用法律手段解決,就算鬧大了,他也可以得到路人對他的同情,但讓自己惡心難受卻是少不了的。
再說毛絨兔。從院長保存的照片看,到他十歲為止,毛絨兔至少在他身邊呆了八年,他一定特別特別珍惜兔兔,才會去哪兒都要帶著它,睡覺也要抱著它。
那個人不僅扔了毛絨兔,還奪走了瓊仁對兔兔的記憶,這種手段細想起來,其實十分殘忍。
這就對上了。
周密、他自己、地鐵傳單鬼,這幾個玉偶欽點的案子,共同點是嫉妒。
如果說玉先生嫉妒他,那對他采取這些手段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玉先生未必想要他的命,但肯定想要他過得很糟糕。
嫉妒一個人的時候,比起這個人死了,更希望讓這個人跌落泥潭,而自己站上神台,將地位逆轉。
兩人商量過後,決定不立刻對連清泉出手,現在還不知道玉先生究竟是誰,連清泉也算是一條尋找這個人的途徑。
言默想起來昨晚網絡幽靈發來的視頻,給瓊仁看:“他因為擾民被人打了。”
瓊仁看著那個高高壯壯的大漢怒打連清泉,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正義之士啊,打人還這麽講公德。”
言默看他看到連清泉也沒有傷心的樣子,心裡終於放松了些。
瓊仁今天還得繼續拍攝,兩人沒有更多的聊天時間,走前言默把他叫住了。
他身形高大,瓊仁隻覺得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心裡有些慌。
言默卻不複昨晚的大膽孟浪,拇指在他唇上按了一下,他隻覺得一陣蘇蘇麻麻的熱感,嘴唇舒服了很多。
言默:“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來了。舌頭,需要嗎?”
瓊仁咂了一下還有點腫的舌尖,刮著齒列時有種粗糙的痛感,結巴道:“不、不用了。”
“阿然,”言默看著他,目光專注認真,“別怕。”
瓊仁咬了下唇內側的肉,微微的痛感,止住了發熱的眼眶,他點了點頭:“嗯。”
瓊仁提著背包走了,言默看著他的背影,面無表情地將大拇指放到唇邊,按著吻了一下。
如果昨晚他沒有通過直播感覺到瓊仁快哭了,那麽瓊仁直到現在,很可能也不會向他求助。
瓊仁雖然年紀很小,卻一直是個保護者。
十歲的時候,就想通過讓自己被領養的方式保護孤兒院。在鬼屋遇見他那天,明明怕鬼怕得要命,卻還是回頭把躺倒在地的他抱走了。
陳睿澤向瓊仁求助,瓊仁完全不會去想危不危險,對自己有沒有損害,第一時間趕到陳睿澤身邊。
在地鐵裡遇鬼時也是這樣,作為偶像要是在地鐵裡做一些奇怪的動作,很可能會被人認出來發到網上,對他的形象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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