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如果讓當初給林夢以做失憶手術的醫生再次操刀,林夢以是有可能恢復全部記憶的。
裴延曾經苦苦追尋,甚至不惜讓林夢以恨他,也想要恢復他從前的記憶,可是現在裴延突然感到了畏懼,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從前做的事情有多混帳,雖然林夢以忘了自己對他的愛,忘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可同樣,林夢以也忘了裴延曾經做過的那些混帳事。
他們現在重新開始,並且感情逐步升溫,裴延不知道如果有天林夢以想起來了,他們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在同一個房間,能好好說上一兩句話?
“到底怎麽了?”林夢以看裴延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裴延回過神來,勉強對他笑了一下,說:“沒事,突然想到公司的一個細節,不過不重要。”
林夢以點點頭,然後道:“當時我沒想會跟你......”
裴延緊接著詢問:“跟我什麽?”
林夢以:“......跟你進展到現在這個程度,我隻想讓陸祁霄身敗名裂,所以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也是陸祁霄告訴你我在澳洲的,目的就是讓你來找我,以便我能套取更多關於你公司的信息。”
裴延仍在追問林夢以剛才的話,“你跟我進展到哪個程度?”
林夢以看他一眼,平靜道:“你就不能先談正事嗎?”
裴延晃了晃手上的輸液針管,“正事就是我出了車禍,想聽老婆說兩句好聽的。”
林夢以厲聲道:“別亂說。”
裴延靠在床上笑,身體開始小幅度的抖動,“好好,不亂說,夢夢,你說兩句好聽的,讓我開心開心吧。”
林夢以瞥他一眼,“什麽是好聽的?”
裴延道:“比如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我們進展到哪個程度了?”
林夢以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能讓裴延這麽糾結,他反問,“你覺得我們進展到哪個程度了?”
裴延眨眨眼睛,看著他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重歸於好了。”
林夢以沒說話,裴延拿過林夢以的右手,林夢以疑惑的看著他,裴延攥著那個白淨的手掌,掌面上有幾道擦傷,並且仔細看他兩手指縫裡,都有紅腫和淤血。
裴延攥著林夢以手掌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他輕聲道,“夢夢,或許你不記得了,在我出事的那一瞬間,我撲過去抱住你的同時你也張開手,摟住了我的後背。”
林夢以一愣,抬頭看他。
裴延繼續說,“夢夢,你覺得是我救了你,其實你不知道,你也同樣救了我,如果不是那一刻你摟住了我的後背,我就那樣直直的被車撞死了也有可能。”
林夢以顫聲問:“什麽意思?”
“當時我已經知道那輛車會從斜前方撞過來,但那個姿勢下,車一定會撞到你的手臂,所以我拚盡全力向左扭了一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沒有被貨車直接撞上。”
林夢以有些發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一瞬間他居然還伸出手臂回摟住裴延。
“你從車裡爬出來後,拚了命的想搬開我這側的車門,我當時雖然不能動,不能說話沒有意識,但我就是能感覺到你的力量,夢夢,疼不疼?”裴延最後吐出的氣息都帶著顫抖。
林夢以昨天使勁搬車,當時沒感覺,回家後才發現十個手指的指甲蓋全部掀翻,只剩了幾個還搖搖欲墜的掛在上面,十指充血,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林夢以那時才發覺出疼,來到醫院後,讓護士給做了簡單的包扎處理,他沒想到裴延全都記得這些。
可是,這點傷再疼,跟裴延那道二十厘米深可見骨的傷比起來,又算什麽呢?
裴延一直心疼地握著他的手,“夢夢,你承認吧,你在乎我。”
裴延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有時候我覺得可能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會再原諒我了,可是昨天你給我吃的定心丸告訴我,你的本能還在愛著我。”
林夢以現在極其混亂,多余的未知的消息鑽入他的腦海中,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裴延,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林夢以的慌亂一絲不差的被裴延捕捉到眼裡,“難道你要否認嗎?如果你不愛我,在那一刻你為什麽要伸出手臂抱我?事後又為什麽拚了命也想把我那側車門搬起來,你還想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啪”一聲,林夢以手中的雞湯碗再也拿不住,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林夢以猛地站起來,凳子在瓷磚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他落荒而逃,出了病房。
裴延看著他慌了神的背影,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這天,林夢以下班回家,買了些肉和菜,打算做好了帶到醫院去。
裴延已經住了一個多月的院,聽說他出了車禍,裴家那邊急壞了,裴夫人想要飛過來看兒子,但被裴延勸住,這個時候裴夫人過來沒有任何用處,見了林夢以,說不定還會擺臉色,那是裴延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公司那邊也一直在催,形式變得愈發不樂觀,已經能確定是裴望那邊做的手腳,股票這幾日一路下跌,全公司上下都快急瘋了。
裴延在車禍中受的傷,除了外傷,胸腔內也有幾根肋骨骨折,甚至有一根還差點戳進胃裡。
裴延受的傷並不算輕,不過他也已經把回國提上了日程,畢竟諾大個公司不能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