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去找他。”傅斯冕為自己分辨。
“你不著急,你把他放在了最後,”傅清看著傅斯冕這副完全還沒開竅的死樣子急道,“從十月到現在,多久了?這個空窗期足夠人家把你忘上好幾遍了。”
“阿軻不會,”傅斯冕抬起眸子,“我不信他會忘了我。”
他印象裡的阿軻,應該是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個靦腆笑著叫“哥”的男生,而不是揮著高爾夫球杆一杆將人打得彎了腰的周三。
但是,周三才是真正的阿軻。
一想到這一點,傅斯冕就覺得生氣,同時又無端覺得難過。
阿軻是為了討自己喜歡所以才裝得那樣乖的嗎?
他選擇回北城做回周三,是不是因為,他不需要討自己喜歡了?
下意識的,傅斯冕否定了這個猜測。
他眸子裡含雜的冰鋪天蓋地,他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甚至不能接受周時軻說走就走。
只要周時軻願意回來,想做周三,還是繼續做阿軻,他都會如對方的意。
“你就強著吧,”傅清看清傅斯冕面若冰霜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是沒吃過苦頭的。”
傅清被氣死了,踩著高跟鞋,鞋跟將說話踩得四處飛濺,她上了車,車輪跟著也將水窪裡的水絞飛,足以說明她現在有多抓狂了。
傅斯冕看著一抹粉色消失在雨幕裡,他握著傘,站在原地,一步未動。
他初見周時軻的時候,印象還是挺深的,因為唐冬冬說這是來表白的人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所以他有了印象,後邊也不知道為什麽,周時軻就和他身邊的人打成了一片。
再表白,他也沒有拒絕,望著男孩子那雙熱烈誠摯的眼睛,他第一次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之後在一起的四年,他覺得自己也盡到了身為周時軻男朋友應盡的義務,他回應了對方的每一句我喜歡你,公布關系,見家長,他都做了。
聽著耳邊淅淅瀝瀝的雨聲,傅斯冕想到以往下雨的時候,周時軻總會裹著毯子往他腿上蹭,小聲抱怨“你們江城怎麽天天下雨,我家那裡就不”。
可現在雨下得這樣大,周時軻卻走了,他討厭江城的雨,也不喜歡他了。
一種巨大的失重感由遠及近的襲來,傅斯冕沒有握傘的那隻手在空氣虛無地握了握,只有冰冷的一把空氣。
他第一次真切意識到,周時軻已經回北城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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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冕回去傅家開車。
在門口的時候,門開著,裡頭傅斯雅打電話的聲音傳出來。
“你什麽時候要?我去給你拿。”
“吳老師拿不到,我可說不定哦。”
傅斯冕聽了一會兒,之後,他丟下傘濺起一褲腿的泥,大步走進客廳,他朝傅斯雅伸手,“電話給我。”
傅斯雅握著手機,被突然衝進來的傅斯冕嚇了一跳,傅斯冕背光而立,面容處在陰影裡,他面無表情,視線落在傅斯雅的手機上。
“傅斯冕?”男生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熟悉,只不過語氣變了,跟之前叫“哥”那時候的乖巧不一樣,“姐姐把電話給他吧。”顯得非常無所謂。
周時軻本身不想要那堆東西的,但他找時間算了一下,才知道那六年,他寫下來的全部東西,幾乎都在江城,如果傅斯冕拿它們去盈利,周時軻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在將手機接過來之前,傅斯冕在大衣上擦乾淨手指上的雨水,他骨節被水裹洗得慘白,顯得僵硬而又不自然。
“喂。”傅斯冕的聲音嘶啞,像是受傷後的野獸從喉嚨發出的一聲短暫的哀叫。
那頭只能聽見男生緩慢的呼吸聲,節奏規律,紋絲不亂。
像是過去了很久,周時軻用有些惡劣的語氣懶洋洋打了招呼:“嗨,別來無恙啊,哥。”
第28章
外面的雨悄無聲息地停了。
時隔數月,周時軻的聲音第一次清晰地出現在耳邊,竟然讓人產生了一種身處夢境中的不真實感。
與以往的每聲“哥”都不一樣,周時軻如今的語氣,輕佻,寡情,玩味,又意味深長。
他沒說錯,數月前的分開,的確是他最後一次滿懷愛意與依賴地叫傅斯冕“哥”了。
“阿軻,”傅斯冕覺得自己嘴裡苦澀的味道在泛濫,“我想見你。”
“為什麽想見我?”周時軻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好奇和不解,他那邊有些嘈雜,但說話的聲音還算清晰。
傅斯冕沉默了。
他垂著眼,眼睫輕顫,在燈底下,薄白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有些脆弱。
“我想見你。”
他固執地重複。
傅斯雅不忍地扭過頭去。
周時軻笑了一聲,他聲音刻意壓低,聽著像咬牙切齒,又像是在嘲諷傅斯冕。
“玩呢您?”男生覺得傅斯冕簡直不可理喻,“你以前還會騙我說喜歡我,怎麽?現在假話都不會說了?”
傅斯冕感覺有什麽在撕扯他的血管和心臟,血流不暢使他呼吸困難,阿軻用他最喜歡的聲音說著跟刀子一樣的話,“我沒騙你。”
“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是沒騙我,你明明白白地告訴過我,你什麽也不保證,你要把我賣了,你都告訴我了,是我自己他媽犯賤,你沒有問題,你他媽沒有任何問題,那你在跟我在這兒矯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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