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不說就往宋白懷裡鑽,咬出了一個小瓶,含含糊糊道:“宋先森你又不記得吃么。”
作者有話要說:
是加更,晚上照常更新ovo
第72章 托付
肇晚遞給他一塊手帕。
沈默棠道聲謝接過, 想也不想按在了自己眼角,這才放棄了忍耐哭得稀裡嘩啦。
怎會如此呢?
肇晚愣了一瞬,摸了摸懷裡,沒有找到第二塊手帕, 在芥子中翻了半天, 終於在某個角落找到塊夾在感謝信中一並被收進芥子的香帕。
香帕邊角繡著精致的花月, 大抵原主人是位細心的女子。
肇晚心頭湧上幾分愧意,默念一聲抱歉,將香帕遞給了黑霧。
黑霧勾著爪子接過,卻明顯已經放棄了掙扎, 任由宋白抓著自己當毛巾使。
不是他說, 宋白的眼淚, 真的好多。
都浸透了他的皮毛滲到了皮膚,而且,似乎是才開了頭。
就算黑霧最後還是哄勸著宋白吃下了藥,但顯然, 已經遲了。
宋白還是發病了。
所以這會兒, 發病的宋白正在回顧沈默棠的前半生,準確來說,是讓宋白發病時將其與沈默棠重合的那人的前半生。
宋白口中的“娃兒”, 被遺棄在柳絮飄揚若雪的四月,瘦骨嶙嶙,哭喊聲卻驚人。
宋白經過, 把他帶走,當做了唯一的家人。
“娃兒”調皮、聰穎, 也過於純粹, 不吝嗇付諸信任, 收到的回報,只有滿身的泥濘與傷痕。
“娃兒”一次次離開,又一次次帶著傷回來,最終,在十余年後的另一個四月,宋白把他埋在了柳絮紛揚的樹下。
在那之前,看到“娃兒”幸福是他最大的期盼,在那之後,找回“娃兒”是他唯一的向往。
而此時,呆症造就的混亂,讓他在沈默棠身上,找到了“娃兒”獲得幸福的可能性。
沈默棠哭得腦仁疼。
黑霧被擦淚擦得腦仁疼。
宋白在欣喜的衝刷下,同樣哭得腦仁疼。
而肇晚,肇晚手足無措,幾次想要拍拍沈默棠的背幫他順順氣,猶豫一番複又收回。
這也看得黑霧腦仁疼。
多重疊加腦仁劇痛的黑霧大腦已經不由自主混沌起來,也不管他面前的都是誰了,暈暈乎乎道:“要不,放著我來?”
沈默棠懵了一下,沒懂。
宋白停頓片刻擦擦眼淚,也沒懂。
只有肇晚,帶著幾分被抓包後的局促,搖了搖頭。
沈默棠擦去眼淚,眼前終於短暫地恢復清明,順著黑霧的視線看去,是肇晚。
看著肇晚明顯不是很自在的神情,沈默棠腦子一抽,感慨說:“多不容易呀。”
帶著濃重的鼻音與淡淡的哭腔。
長長的羽睫因濕意聚集成簇,眼尾也染上淺淺的紅,狗狗般清澈的紫眸眨了眨,淚意再次湧上,泛起霧氣惹人憐惜。
與昨日夜裡壓抑的低聲哭泣不同,完全不同。
難言的酸澀瞬間填滿肇晚的心臟,他點下了頭。
一並承認沈默棠的苦與痛。
沈默棠得到回應,也就忘了黑霧說的話,放下從肇晚那裡得來的手帕,抱起碗喝一口,有些涼了,但不影響他補充水分。
宋白卻連忙起身,把碗從他嘴裡搶走,在沈默棠震驚之際,揭開了炭爐上砂鍋的蓋子,“涼了就不好喝了,加點熱的先。”
沈默棠苦笑出聲,竟一時無法判斷宋白此時的狀態。
這裡只有黑霧對此並不在意,好容易掙脫了宋白的魔爪,此時正努力用肇晚給他的香帕擦後背。
毛都被眼淚糊成一團了。
要不是桌上還有尚未吃完的菜,黑霧都想直接甩甩身體抖掉水分,能抖掉多少算多少。
但顯然他不能這麽乾。
至於為什麽不下去桌子到椅子或者地上,黑霧小小的翻個白眼。
小爺就是覺得還有下一場,小爺我大方,小爺就打算當宋老頭的手帕當到底了!
桌面上多有意思啊,試問魔頭中有誰,那麽近距離的看到過魔尊哭!
小爺我能吹一輩子。
但遺憾的是,並沒有下一場了。
宋白雖然尚未恢復清明,卻明顯已經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眼淚洗刷過後重新顯現出幾分清澈的眼睛含著笑意,不間斷在對面兩人身上打轉。
沈默棠腦子悶悶的,也沒想著製止或者怎樣,隻擦擦乾淨眼淚,伸手就問黑霧要那塊香帕。
肇晚卻製止了他,“那香帕本不應是我的,自然不應再回到我身邊,若是小兄弟不嫌棄,便將其留下吧。”
黑霧將香帕拿到面前,仔細端詳一陣,似乎是咂摸到什麽,將其放下用爪子按住,俯身對肇晚行了一禮,“那就多謝劍尊。”
沈默棠沒說話,靜靜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客套,指尖卻一點點將濕噠噠的手帕絞在指頭上,砰一聲,淨身術瞬間洗清了上面的淚痕。
沈默棠又垂下手一點點將手帕放下來,動作緩慢,心思百轉。
突然,宋白在此時出聲道:“娃兒喜歡這手帕?那我趕明兒給你做幾條。”
沈默棠當場僵住。
肇晚聞聲回過頭來,不著痕跡瞥過沈默棠手中散了一半的手帕,直言道:“若沈兄不嫌……”
沈默棠瞬間將手帕塞回到肇晚手裡,“不嫌不嫌,不過我也用不著,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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