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由外人聽來,這話甚是離奇,畢竟論修為宋若素與沈聽檀可謂是天差地別。
可在沈聽檀聽來,卻不失為情話。
“我們互相保護罷。”他親了親宋若素的唇瓣,作為約定的紀念。
宋若素是一時衝動才這般說的,聽得沈聽檀此言,頓生甜蜜。
即便他的修為遠不及沈聽檀,即便沈聽檀是他的師尊,沈聽檀卻將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夫夫同體便是如此罷?
“嗯,我們互相保護罷。”言罷,他起了玩心,刻意用指甲重重地一劃,才將手收了回來。
沈聽檀猝不及防,霎時亂了心弦。
宋若素這才繼續堆雪人,見沈聽檀一動不動,催促道:“檀郎不堆雪人麽?”
沈聽檀凝定了心神,方才堆起了雪人。
倆人折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勉強堆好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雪人。
宋若素坐下/身來,抱住了自己的雙膝,望著雪人,心道:若翡,你過得可好?八歲之後,阿兄從來沒有同你一道堆過雪人,對不住。今日,阿兄與夫君一道堆了雪人,但彌補不了那時候的遺憾。若翡,阿兄若能再與你一道堆雪人該有多好?若翡,阿兄還想與你一道吃點心,當然不包括龍井酥。若翡,若翡,阿兄很是想念你。
沈聽檀覺察到宋若素雙目發紅,聯系之前宋若素說想念弟弟了,安慰道:“娘子,小舅子定然已投生於好人家了。”
宋若素聽沈聽檀喚弟弟“小舅子”,噗嗤一笑,才正色道:“八歲之前,只要下雪,我都會與弟弟一道堆雪人;八歲之後,娘親管我管得嚴,就算下雪,我都沒法子與弟弟一道堆雪人。”
沈聽檀應聲想起了少年,少年亦被其娘親管得嚴,而少年的弟弟亦不被重視。
是巧合麽?
不行,他不能再想少年了。
他須得惜取眼前人。
宋若素接著道:“來生,我想再當一回阿兄,帶著弟弟一道堆雪人。”
沈聽檀自然同情宋若素被其父打死的弟弟,但宋若素這話卻令他心生不快。
他板著臉道:“若素,你已是為夫的娘子了,你若好生隨為夫修煉,至少可活千萬年,何以如此期待來生?”
宋若素見沈聽檀板著臉,慌忙致歉道:“是我失言了,檀郎勿要往心裡去。”
沈聽檀這才舒展了眉眼:“為夫原諒娘子的失言了。”
宋若素牽了沈聽檀的手,進而將十根手指悉數沒入了沈聽檀的指縫當中,後又含情脈脈地道:“檀郎若不嫌棄,我希望來世亦能與檀郎共結連理。”
沈聽檀毫不猶豫地道:“為夫豈會嫌棄娘子?”
話音未及落地,一聲鈍響鑽入了宋若素耳中,他循聲一望,竟是瞧見了譚霄。
譚霄訕訕一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向沈聽檀、宋若素拱手道:“弟子拜見師尊,師娘。”
師娘……
宋若素面紅耳赤,這是他第一次被喚作“師娘”。
沈聽檀料到譚霄是為了偷聽,才跌倒的,並不問譚霄為何在此,隻道:“全部退下罷。”
全部?
其他人心頭一緊,慌忙作鳥獸散。
譚霄適才躲在假山後,全然聽不清,得到沈聽檀的命令後,他稍稍松了一口氣,拔足便跑,還不慎撞到了許蓮兒。
許蓮兒被安排照顧趙玥,正要向沈、宋倆人稟報趙玥向此處來了,未及開口,趙玥已越過了她。
譚霄扶穩了許蓮兒,見趙玥意欲衝撞沈聽檀,立即折返。
趙玥聽聞沈聽檀迎娶了宋若素,夫夫倆人蜜裡調油,還一面堆雪人,一面談情說愛,氣不打一處來,一掌向著雪人拍去,直要將雪人拍個粉碎。
沈聽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趙玥的手腕。
趙玥掙脫不得,罵道:“好你個沈聽檀,我趙家被你的好徒兒周瀚海滅門,你置之不理,不但有心情成親,還終日調風弄月,你玄心宗自詡名門正派,依我看,以你沈聽檀為首,俱是衣冠禽獸!”
沈聽檀面不改色:“趙小公子,關於趙家一事,本尊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已稍安勿躁了將近兩月了!我認為自己已足夠有耐心了。”趙玥不是沈聽檀的對手,不得不緩了口氣,道,“望沈宗主能盡快給我一個交代。”
沈聽檀近來沉溺於床笫之事,自知理虧,算了算日子,道:“一月後,本尊與你一同啟程去趙家。”
趙玥咬牙切齒地道:“望沈宗主言而有信。”
“本尊定言而有信。”沈聽檀對譚霄道,“霄兒,送趙小公子回房。”
趙玥惡狠狠地瞪了沈聽檀一眼才走。
不一會兒,這庭院隻余下沈聽檀與宋若素了。
宋若素垂首道:“都是我的過錯,害得檀郎被趙公子罵。”
“瀚海之死不是你的過錯,中了合歡蠱亦不是你的過錯,你毋庸內疚。”沈聽檀一手攬著宋若素,一手折了一枝臘梅,充作雪人的鼻子。
“我……”宋若素不知該說些甚麽。
待情緒好一些了,他陡然意識到一事:“檀郎是否知曉我們被門人們圍觀了?”
沈聽檀坦誠地道:“為夫自然知曉。”
宋若素猜測道:“檀郎之所以向我索吻,便是為了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