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尚未陷得太深,遂大方地道:“二師兄祝福若素與師尊地久天長。”
宋若素松了口氣:“多謝二師兄。”
話音落地,他眼尾的余光忽而瞥見了沈聽檀。
沈聽檀堪堪將手頭的事務處理好,便去尋宋若素了。
他知曉宋若素身在暖閣,一推開門,竟見宋若素正與譚霄說話。
這暖閣僅有宋若素與譚霄,難不成便是譚霄令宋若素求而不得?
雖然宋若素曾否認過其心悅於譚霄,但在這玄心宗內,惟有譚霄與宋若素年齡相當,品貌相當。
宋若素當時是否口是心非?
思及此,不知何故,他心頭生起了一把無名火,當即行至宋若素身側,攬了宋若素的腰身。
宋若素這腰身在兩個時辰前還被沈聽檀掐著,只是被這般一觸碰,居然有些發軟了。
“嗯……”他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唇瓣。
“娘子可有不適?”未待宋若素作答,沈聽檀已將宋若素打橫抱起了。
宋若素怔了怔,並未掙扎,一手拿著劍譜,一手勾住了沈聽檀的後頸。
沈聽檀心生歡喜,越過譚霄,揚長而去。
譚霄大吃一驚,暗道:師尊性情大變,莫不是被奪舍了?不對,惟有事關宋若素,師尊才性情大變,所以師尊這是枯木逢春了。
暖閣外頭有弟子經過,宋若素生了壞心,仰起首來,吻了一下沈聽檀的唇瓣。
沈聽檀並未露出不悅的神色,將宋若素抱回房間後,複又問道:“娘子可有不適?”
宋若素一手仍是勾著沈聽檀的後頸,一手放下劍譜,描摹著沈聽檀的眉眼,不答反問:“檀郎為何要在二師兄面前,稱呼我為‘娘子’?”
沈聽檀蹙眉道:“娘子不希望為夫在霄兒面前稱呼娘子為‘娘子’,是由於對霄兒余情未了麽?”
“我不是說過我心悅之人並非二師兄麽?”宋若素心思一動,轉了話鋒,“我倘若承認自己對二師兄余情未了,檀郎會如何做?撮合我與二師兄麽?”
沈聽檀不假思索地道:“你已是為夫的娘子了,為夫絕不會撮合你與霄兒。”
宋若素一本正經地道:“我們沒有凡人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沒有修仙者間的結契儀式。名不正,言不順,實際上,我並不是你的娘子。”
沈聽檀頓覺體內生了一股子濁氣,不斷地衝撞著奇經八脈,逼得他渾身不適,剛剛好透的舊傷似乎將要複發了。
他抬手覆住了心口,一字一頓地道:“娘子的意思是要拋棄為夫,還要為夫撮合娘子與霄兒?”
宋若素好奇地道:“我若答‘是’,師尊會如何做?”
師尊……自從洞房花燭後,倆人獨處時,宋若素會以吳儂軟語喚他“檀郎”,現下宋若素竟然改回了洞房花燭前的稱呼。
“誠如為夫適才所言,為夫絕不會撮合你與霄兒。”沈聽檀難受得緊,“娘子不是心悅於為夫麽?”
宋若素凝視著沈聽檀道:“我假使說我三心二意,一見到二師兄,便移情別戀了呢?”
“娘子不是三心二意之人……”沈聽檀尚未說罷,便被宋若素打斷了:“興許我便是三心二意之人。”
“娘子,你該當清楚為夫已服下雄蠱了,惟有為夫能阻止你變成爐鼎。你若執意要與霄兒在一處,你便會變成爐鼎。”沈聽檀這樣說是為了提醒宋若素,話一出口,竟覺得自己是在要挾宋若素。
自己心悅的分明是少年,何以要挾宋若素,只為了讓宋若素繼續當他的娘子?
宋若素再接再厲地道:“我要是寧願變成爐鼎,亦想與二師兄在一處呢?”
此言字字摧人心肝,沈聽檀忽覺喉間腥甜,竟是吐出了一口血來。
“我想變成獨屬於檀郎的爐鼎。”言猶在耳,卻已是物是人非。
宋若素的眉心被濺上了一滴血,燙得很,直要將他的頭顱燙穿。
沈聽檀吐血了!沈聽檀吐血了!
他登時雙目生淚,一把擁住了沈聽檀:“檀郎,你怎地了?”
眼前這孩子並不真正屬於自己,自己不過是這孩子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強行留住這孩子有何意義?只會讓這孩子受苦。
不如成全這孩子罷?
“不打緊。”沈聽檀撥開宋若素的手指,下定了決心,“若素與為師洞房花燭已有三日了,再過四十六日,若素便不必再受罪了,煩請若素再忍耐四十六日,為師不忍見若素變成爐鼎。四十六日一過,為師便撮合若素與霄兒。”
若素……為師……
宋若素意識到自己的試探過頭了,慌忙道:“我從頭到尾都不曾心悅過二師兄,我心悅之人是檀郎。我是想看檀郎呷醋,才這麽說的。”
沈聽檀抹去了唇上的血液,並未抹乾淨,血液劃過他的面頰,似乎將他的面頰分割成了兩半。
宋若素心如刀割,見沈聽檀不作聲,指天發誓道:“我心悅於檀郎,我想與檀郎地久天長。”
沈聽檀啟唇道:“當真?”
宋若素連聲道:“當真,當真,當真。”
沈聽檀發問道:“若素是因為為師吐血了,才改口的麽?”
“不是,我心悅於檀郎,方才我亦對二師兄說了這話,檀郎如若不信,可去問二師兄。”宋若素牽了沈聽檀的手,放於自己腰側,“我不是身體不適,而是我這腰身對於檀郎的碰觸很是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