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也不阻止,視線跟著“湯圓”移來移去。
就在這時,一片雲悄無聲息飛到鳳凰耳邊。
裡面傳來雲歸壓低的聲音。
“尊上,北河少尊請令入九重天,說是下界仙盟之事。”
鳳凰眸光都沒動,依然看著扶玉秋在陣法邊緣滾著跑,淡淡傳音。
“嗯,讓他進來,在大殿候著。”
雲正要散去,盯著扶玉秋的鳳凰突然又加了句。
“跪著候。”
“……”雲歸噎了一下,訥訥道,“是。”
雲霧散去。
扶玉秋還在看陣法。
他兄長常年在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驅使靈獸給他帶來一堆外界的小玩意兒,其中也有幾本陣法的古籍,據說三界難尋,無數修符陣的修士爭得頭破血流。
——也不知他兄長哪來的本事,直接夾雜幾本雜書裡,連帶著幾串糖葫蘆送到聞幽谷。
扶玉秋並不多那書的珍貴,只在無聊的時候翻過幾頁就扔了,也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窩著。
沿著陣法跑了好幾圈,扶玉秋都要累得吐舌頭了也沒看出個一二三來,隻好慫噠噠地跑回去。
鳳凰問:“看出來什麽名堂嗎?”
“唔,大概吧。”扶玉秋不想讓鳳凰覺得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廢物,悶啾一聲掩飾尷尬,“是個好厲害的陣法,專門為了困住鳳凰的呢。”
鳳凰:“……”
扶玉秋心虛得不行,大概是察覺到鳳凰不信,硬著頭皮說:“山、山是純陽之氣,水是純陰,陣眼在艮,大煞大陰之氣恰好能鎮壓你身上的鳳凰火。”
鳳凰:“…………”
如果不是鳳凰精通陣法,他就信了這番胡言亂語。
但扶玉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似乎莫名戳中鳳凰石頭似的心,他沒忍住,突然輕輕笑了出來。
這一笑並非平日裡像是面具般的偽裝笑容,反而帶著些溫暖的忍俊不禁,冰冷的金瞳像是融化開的螢火。
扶玉秋此時若是人形,心虛的紅暈甚至能從臉頰燒到足尖。
他差點把腦袋垂到心口的絨毛裡,爪子不安分地蜷縮兩下,訥訥道:“我……我說錯了?”
“沒錯,應該就是如此。”鳳凰笑意不減,“怪不得我在這個陣法裡,總覺得像是被什麽壓製了。”
扶玉秋一喜,忙抬著頭,像是賣乖似的啾啾道:“是吧是吧,活閻羅其心可誅!”
鳳凰:“……對,其心可誅。”
“太惡毒了!”
“嗯,惡毒至極。”
扶玉秋喋喋不休用那蹩腳的罵人詞匯顛來倒去罵了活閻羅兩刻鍾,鳳凰也縱容地和他一起罵。
只是過了好久,扶玉秋突然反應過來,詫異地看了看翅膀和爪子。
他剛才靈丹不穩,沒一會就要變個模樣,但這次白雀原形穩固這麽久,沒有半點變回醜殼子的趨勢。
扶玉秋高興起來,自覺天賦異稟,短短時間就會操控靈丹了。
“對了。”扶玉秋對鳳凰說,“我之前給你偷偷藏了個果子,等我回去給你拿。”
鳳凰點頭:“好。”
扶玉秋滾著走了。
鳳凰注視著他離開鳳凰殿,正要化為雲霧消失,余光突然掃到門檻那又探出一個腦袋來。
鳳凰一僵。
扶玉秋小小聲地朝他說:“記得藏好鳳凰傳承啊。”
鳳凰:“……好。”
扶玉秋這才放心走了。
鳳凰這次沒直接離開,原地耐心等了片刻,才憑空消失在鳳凰殿。
***
九重天大殿。
仙尊身著鳳凰紋雪袍,慢條斯理走到雲椅坐下。
鳳北河正恭恭敬敬跪在殿下,腰背筆直,看模樣應該真的跪著候了許久。
瞧見仙尊,鳳北河頷首行禮:“見過父尊。”
仙尊應了一聲,對一旁的雲收道:“把白雀叫來。”
——竟是直接無視了還跪著的鳳北河。
雲收忙不迭出去,很快就捧著白雀跑回來,放在仙尊面前的小案上。
扶玉秋不知道為什麽,難得張開翅膀,卻是用羽毛尖尖擋住尖喙,黑豆似的眼睛裡全是水霧。
“怎麽了這是?”仙尊皺眉問,“不舒服?”
扶玉秋拚命搖頭,想要捂著嘴往後退,眼中水霧越來越濃,差點要凝成水滴落下來了。
“不知道呢,我剛找到他時,他又要去鳳凰殿,嘴裡好像還叼了個東西。”雲收說,“但我一過去,那東西就不見了。”
扶玉秋:“……”
仙尊:“……”
仙尊回想起剛才扶玉秋說要給鳳凰拿果子,又見他這個欲蓋彌彰的動作,當即沉默了。
扶玉秋偷了人家藥房的春歸果,根本不敢大大咧咧讓活閻羅看到,在雲收過來時就將果子一口含在嘴裡,將腮幫子都撐得滾圓。
他強忍著眼裡全是撐出來的水霧,還在難過地心想:“我都含過了,也不知道洗一洗鳳凰還嫌棄不嫌棄。”
果然不能做偷雞摸狗的壞事。
遭報應了。
扶玉秋努力含著果子,心中盤算要是活閻羅現在讓他啾小曲,自己到底是啾還是不啾?
他嘗試著“啾”了一下,差點把嘴裡的果子吐出來,忙不迭含緊了。
看來不能啾。
仙尊一言難盡看著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白雀,大概怕他噎出個好歹來,正要讓雲收再把他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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