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白雀的視線無意中瞥了一眼地下跪著的鳳北河,濕漉漉的眼睛當即燒出一股怒火來。
“啾!”
扶玉秋一見仇人,當即氣得叫了一聲,嘴裡的果子竟被他囫圇吞了下去。
仙尊:“……”
扶玉秋也不知是噎的還是氣的,往仙尊掌心一栽,喘著氣不吭聲了。
仙尊遽然一抬頭,鳳凰威壓再次鋪天蓋地而去。
鳳北河猝不及防直直低頭跪地,本就重傷未愈的身體險些致使全身經脈靈力逆流。
仙尊淡淡道:“你嚇到他了。”
鳳北河:“?”
雲收也:“???”
得了,尊上又犯病了。
仙尊的脾氣從來沒有人能琢磨透,有人言語間冒犯了他,他卻能心情愉悅地賞賜;但有時卻能將鳥隨意當焰火放。
這段時間仙尊和白雀相處久了,差點讓雲收忘記,尊上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鳳北河不知自己為何無緣無故被遷怒,思來想去或許又是蛇族。
——畢竟這些年來,他從未做過一件讓仙尊動怒之事,除了誅殺蛇族那事。
鳳北河從善如流道:“父尊息怒。”
仙尊垂眸將靈力輸入白雀體內,幫他飛快煉化那顆春歸果,省得被噎出毛病來。
扶玉秋嗆得咳嗽兩聲,吐出來一顆果核。
果核那樣大,也難為他能吞進去。
見白雀怏怏趴在掌心不動,仙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他光滑柔軟的翎羽,淡淡道:“下界仙盟又在鬧什麽?”
鳳北河重傷未愈,加上幾日內被仙尊威壓掃了兩回,此時臉色慘白,跪著的身體已隱約有些搖搖欲墜。
但他神色依然鎮定,道:“近五年,下界下了十一次炎火雨,仙盟懷疑是金烏作祟,築八十一層「天聽塔」,想請父尊施恩降惠,降服金烏。”
“炎火雨?金烏?”仙尊勾著白雀的下巴,漫不經心地道,“關我何事?”
一旁的雲收冷冷道:“十年前也有炎火雨,龍族聽從尊上之令,廣布靈雨澤已是仁至義盡。下界那群修道之人不是妄稱仙人嗎,既然本事這般大為何要求尊上?”
“四族也在下界。”鳳北河並不理會四處咬人的雲收,注視著仙尊,道,“父尊,恕我直言。前幾日那場炎火雨,落在了鳳凰墟。”
“鳳凰墟”這三個字一說出口,雲收憤然化為一條青色巨龍,身形巨大幾乎大殿盈滿。
巨龍森然道:“鳳北河,放肆!”
仙尊曾被上任朱雀仙尊囚禁在鳳凰墟數十年,那地幾乎算是仙尊的恥辱之地。
鳳北河面對巨龍威壓面不改色,漠然道:“我所言屬實,父尊如若不信,盡管派人下界查看。”
一直專注於擼白團子的仙尊終於懶洋洋抬頭,兩指隨意一揮,雲收不情不願地化為人身,冷冷盯著鳳北河磨牙。
“鳳凰墟……”仙尊想了想,道,“我記得是在羲禮群山?”
鳳北河:“正是。”
仙尊:“那裡是不是有一處山谷?”
鳳北河眉頭一跳。
山谷?
羲禮群山連綿不絕,只有靈脈處有寬闊平原,鳳凰墟便在靈脈之上。
而在平原和群山接壤之地,的確有山谷。
鳳北河心中一緊,規規矩矩地道:“是。”
仙尊皺起眉,像是懷疑自己為何無緣無故問這個問題:“那山谷也落了炎火雨嗎?”
傳言金烏作祟,天降炎火般熾熱的雨,落至土壤似劇毒般,能將所有生靈焚成灰燼。
每每炎火雨所落之地,寸草不生,乾旱數十年。
扶玉秋一怔。
羲禮群山的山谷,不就是聞幽谷嗎?
扶玉秋也顧不得去怨恨鳳北河,忙一躍而起,恨不得生出一堆耳朵來聽。
鳳北河蹙眉,正要回答。
仙尊感覺掌心驟然空蕩蕩的,眉頭一皺,盯著白雀,好似對這個話題厭煩了,道:“算了,讓龍族去布靈雨澤。”
鳳北河頷首稱是:“那天聽塔?”
仙尊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鳳北河立刻會意:“是。”
鳳北河之所以是仙尊最看重的少尊,便是他能忍能狠,且很會揣摩仙尊心思。
不像鳳行雲溫吞、鳳雪生消頹,仙尊一個眼神,鳳北河就能知曉他心中所想,將每一件差事——無論大小,都辦得深得仙尊心。
仙尊看著他神色慘白,應是重傷未愈,將扶玉秋落在掌心的一根絨羽微微一點。
絨羽陡然化為一根金燦燦的金翎。
“此事做得不錯。”仙尊淡淡道,“好好療傷。”
鳳北河無聲松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變故才導致仙尊對他如此遷怒,此時看來,果然只是白蛇之事讓仙尊余怒未消。
鳳北河體內傷勢越來越嚴重,尋常金光草已不再管用。
仙尊賜得金翎雖和他身體相斥,但好在靈力龐大,一根也能將他的傷勢治得七七八八。
他恭敬頷首:“多謝父尊。”
仙尊要手指一點,讓金翎飄去鳳北河面前。
但金翎才剛飄一下,一直安安靜靜站在玉案上的白雀突然一蹬爪子,整個身體在空中轉了兩圈,一口叼住那根金翎,死死咬著不肯松口。
鳳北河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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