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暄從容淡定的抬起頭看向門口,卻不由微微一怔。
前世他被整的很慘,每日惴惴不安,實則都是蕭朔指使人乾得,根本沒怎麽見過蕭朔,印象中隻覺得那粗莽武夫面目猙獰,形如惡鬼,可如今一看,竟劍眉星目,格外高大俊美。
一身玄色繡金邊錦袍襯托出一股慵懶尊貴之氣,氣勢卓爾不群。
最惹眼的是那右眉眉尾,有一道很淺很細的白色傷疤,恰好將劍眉從眉峰和眉尾中間處段開,不動聲色的昭示了此人骨子裡的凶悍狠厲。
楚清暄看呆了一瞬。
這竟然是他見過的出色到僅次於太子的男子。
蕭朔身量極高,身後跟著的那四位黑衣勁裝的親隨,即便被淋成了落湯雞氣勢依舊凜冽。
其中一名親隨目光警惕的掃過來,頓時令楚清暄膽寒齒冷,背脊發毛。
蕭朔卻看著他笑了一下,大長腿一邁,幾步走到他旁邊的草堆上,大馬金刀的坐下,略一拱手:
“唐突美人了。可否借個火?”
美、美人?
楚清暄扭頭看著蕭朔。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自知和蘇沐相比,容貌隻算清秀而已,從來沒人管他叫過美人。
何況,稱呼一名男子美人?也太過……
蕭朔毫不避諱的笑眯眯的看著他的臉龐,沒等他答話,便湊到了他跟前,
“不知美人如何稱呼?家在哪?可是京中人士?年歲幾何?可有婚配?”
楚清暄被他輕挑的態度撩得不由感覺臉頰有點發燙,發覺自己竟然紅了臉,連忙低下頭擺弄篝火,暗自蹙眉著惱:
是他看走了眼。
竟然是個油腔滑調,沒有正形的兵痞子。
可是在他的計劃中,替此人擋劍後要假裝昏過去,怕此人不知道自己是誰,隻得不情不願道:
“在下楚清暄,京城人士,出來踏青,恰逢暴雨,在此處歇腳。”
“原來如此。”帶著笑意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楚清暄隻覺得耳朵一酥。
這人身高腿長,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了。
楚清暄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籠罩在蕭朔的氣場中,心臟小鹿亂撞般碰碰亂跳,挨著蕭朔的那半邊身子緊繃著,感覺有點發麻,又有點發熱。
蕭朔面帶笑意形容散漫的坐在一旁伸手烤著火,“今日春光明媚,確是踏春遊玩的好日子,可惜天公不作美,不過,也因此,才能讓在下遇見清暄兄這謫仙般的人物。”
如果說誇他美人,楚清暄還有些別扭,但誇他似謫仙一般,那是誇到他心坎裡了。
尤其還是被這般位高權重、俊美不凡的人物誇獎。
他此世,就是想做謫仙一般高高在上清冷孤高的人物。
於是,他淡淡的笑了:“閣下過譽了,在下不過一介山野布衣,萬不敢與謫仙相提並論。”
蕭朔勾唇一笑,剛要說什麽,鷹隼般的眸子忽的一凜。
“二公子!小心!”其他四名在不遠處生起一堆火一邊取暖一邊警戒的親隨立刻起身拔劍四顧。
很快,伴隨著四面八方而來的門窗被碰撞的聲音,數十道劍光劃破暴雨下的黑幕,兩堆篝火在凜然的劍氣下掙扎了一下就悄無聲息的熄滅。
很快,黑暗中響起刀劍相碰的聲音,亮起劍鋒碰撞的火花。
蕭朔早已衝到刺客中間,大殺四方。
但顯然刺客們的身手也不弱,時間一點點流逝,兩刻鍾後,刺客只有幾人受了傷,其他的仍在圍攻蕭朔五人。
雙拳難敵四手,蕭朔一方形勢非常不妙。
就在此時,山下遠遠的傳來馬匹的嘶鳴和腳步聲,好像來了許多人。
是被蕭朔甩下的大部隊。
刺客加緊了攻勢。
楚清暄咬牙,如果等大部隊上來,他就沒機會了。
於是,顧不得許多,覷見一個刺客正向蕭朔的背後攻去,他奮不顧身的衝上前,為蕭朔擋下了那一劍,“小心!”
誰知——
“噗”“噗”兩聲。
刺客的長劍刺進楚清暄的肩膀,而令楚清暄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背對著這名刺客的蕭朔格擋開身前和兩側刺客的攻擊,連身都沒回,利落萬分又迅疾萬分的用長劍使了個類似蕭家槍法中的絕招回馬槍的招式,反手一劍瀟灑利落的刺向背後的刺客,沒想到楚清暄忽然衝過來,長劍自然刺進了楚清暄的後腰,力道之大,直接將楚清暄刺了個對穿。
外面伴隨著暴雨聲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是得知抄小路的蕭朔被困在此處趕來的大隊親衛,黑衣刺客立刻收手,刺中楚清暄的刺客眉頭一蹙,毫不留情的抽出長劍,讓本就深可見骨的傷口更是血上加傷,而後帶著眾人翻窗而出,很快消失在重重濃黑的雨幕之中。
楚清暄後腰插著蕭朔的長劍,倒在蕭朔懷中。
徹骨劇痛襲來,原本打算裝暈的楚清暄根本來不及說出一句話,便顫抖著一手捂著肩膀巨大的血洞,一手湊近被長劍貫穿的腎髒的位置,翻了個白眼,真的昏了過去。
生生疼暈了。
*
暴雨仍舊不停歇,狂風肆虐,明明是午後卻漆黑如夜。
閃電劃破烏雲密布的天際,緊接著是一聲響徹天地的霹靂。
公主府邀月殿的書房中,池染之靠在寬大的太師椅中,而宮松一身夜行衣匯報完躬身靜默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