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著月下這位清風朗月的青年,“可否進府一敘?”
楚清暄遲疑片刻,“請。”
三人隨著楚清暄來到簡陋的花廳落座,看著稱得上家徒四壁的居所,臉上紛紛流露出不平之意。
上過茶寒暄後,為首之人從袖子中拿出一樣東西,雙手托著放在楚清暄手邊的桌子上。
那是一枚掌心大的羊脂玉佩,上面雕刻著溫家的玉蘭花家徽。
溫家是溫氏,也就是安國公夫人,他的養母,楚蘇沐的親生母親的家族,乃江南商界巨擘,富可敵國。
前世他覺得士農工商,商是最底層的,即便再富有他也十分看不起,更未染指過。
重活一世,他早早跟在兩位舅舅身邊學習,幫忙管理經營在京城的商號和田莊,早已了若指掌,並且有了一批以面前三人為代表的忠於自己的管事,而此枚玉佩便是管理京城產業的信物。
他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幾位管事這是何意?真相大白後,我將此枚玉佩奉還,便沒有再拿回來的心思。”
為首的管事道:“少東家,這麽多年我們一直跟著您,將京城的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而那個楚蘇沐不過一個小廝出身,字都認不全,怎麽管理偌大的產業?不論怎樣,我們隻認您是少東家。”
楚清暄蹙眉。
另一位管事起身道:“我們已經收到二爺的來信,不日便會進京,您要還這玉佩,便直接還給二爺好了。”
楚清暄:“二舅舅……二爺要來京城?”
一直默不作聲的最後一位管事從背來的匣子裡搬出一摞帳本,“少東家,這是最近三個月的帳本,還請您過目。在二爺來前,這些交給您了。”
三人齊齊作揖:“夜深了,吾等這便不擾少東家歇息了。”
話落,三人轉身便走。
楚清暄無奈歎息,將人送了出去。
回到花廳,拿起玉佩細細摩挲,得意一笑。
二舅的為人他了解,他有把握,屆時二舅會同這些管事一樣,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將京城產業交給他打理。
收好玉佩,楚清暄抬頭望向明月。
這兩天,還有一份原本屬於楚蘇沐的重要機緣,他要去搶過來。
*
池染之這次記得抱著人去浴室清理,在浴室又廝磨了許久才回寢殿安睡。
第二天一早,池染之用早膳之際,宮嬤嬤看到他脖子上被抓出來的幾個血道子,一臉欣慰的笑了。
池染之臉都被笑紅了,不由有些羞惱,命浮光掠影兩人一會兒去給蘇沐剪指甲,便帶著宮松出府去了。
蘇沐醒來的時候,已經午後時分。
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緋紅的臉蛋上滿是饜足。
抱著被子打了個幾個滾,既有些懊惱自己被大魔頭的盛世美顏迷昏了頭,又覺得大魔頭暫時不會殺他了,算是為逃跑大計又爭取了些時間。
想到逃跑大計,他一骨碌坐起身來,撩開厚重的床帷,向寢殿看去。
寢殿中顯然已經有人來收拾過來,博古架和珍寶碎片已經被清掃出去,隕鐵也不知道被收到哪裡去了。
他感覺心在滴血。
只能期望換上新的博古架後,隕鐵能放回原位。
好在戒尺還放在昨天池染之隨手放的桌案上,他連忙起身下地,腿卻軟的差點跌倒。
好在桌案離他不遠,他著實廢了些力氣才拿到戒尺,鑽回被子仔細打量。
這鐵尺的質量可比鐵鍋、鐵杓和菜刀好太多了,好鋼用在刀刃上,他要好好想想怎麽用它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聽見外面傳來腳步和說話聲,他下意識想把鐵尺收進袖袋,但寢衣沒有袖袋,去找昨天的衣服,才發現已經被收走了,袖袋裡的“彈珠”被拿出來放在一個荷包裡,和彈弓一起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荷包上的圖樣他拆家順走繡花針的時候見過,是宮嬤嬤繡的。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沐連忙將鐵尺藏進了枕頭底下,卻又怕一會兒被進來收拾的婢女收走,情急之下,他看向地毯,將鐵尺藏在了衣櫃挨著牆角那塊的地毯下面,而後若無其事的坐到床邊,一臉無辜的看著進來給他穿衣剪指甲的浮光掠影。
整整一個下午,都有人圍在蘇沐身邊伺候,晚上池染之回來,兩人一起用餐後,池染之直接將他抱回了寢殿。
想帶著鐵尺回邀月殿的計劃破產。
池染之坐在窗邊的軟塌上,一條大長腿貼著牆屈起,另一條腿貼著軟塌盤坐,將蘇沐半環在懷中。
蘇沐捧著一隻白玉酒杯,喝著池染之給他斟的果酒。
月色灑在兩人身上,朦朧又溫柔。
池染之眼神有些懶散,一手撐著下巴,手肘撐在窗欞上,另一隻手則輕撫著蘇沐的臉龐,愛不釋手。等蘇沐喝完一杯,便拎起酒壺給他斟酒。
蘇沐已經有些微醺,抿了一口甜甜的果酒,眼珠一轉,抬眸看向池染之,明知故問:“戒尺呢?”
池染之想起方才在櫃子裡找東西時站在地毯上腳下踩到的輪廓,一邊給蘇沐斟酒一邊譏誚道:“被小狗藏起來了。”
蘇沐眨眨眼:“那還有新的嗎?”
池染之以為他害怕被打手心,放下酒壺,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再淘氣,就要多少有多少。”
蘇沐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