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連忙點頭,從袖子中拿出那份約定:“您看。”
鶴翔要去接,皇帝擺了擺手,親自接過,展開看了一遍。
又仔細看了一遍。
的確是祭酒的字跡。
他的目光定在那個簽名以及上面紅豔豔的指印上。
不知何故,十分想笑。
蘇沐:“???”
他實在不知,這有什麽好笑的?
皇帝扭頭,看到了滿腦袋問號的蘇沐,輕咳一聲,盡量嚴肅道:“七天背下書館所有書?出口成章?”
蘇沐點頭:“不信您讓祭酒來考我。”
皇帝笑看著胖乎乎的蘇沐,心化成了一灘水,越看越喜歡,甚至有一種想捧在手心的衝動,想到這是他家的駙馬,忍了忍輕咳一聲忍笑道:“有道理。”
“宣祭酒。”
鶴翔連忙吩咐腿快的內侍去找祭酒過來。
皇帝看著蘇沐那蹭了一身灰的監生服,好意道:“讓鶴翔帶你下去沐浴更衣?”
蘇沐原本好奇的打量著勤政殿,聞言連忙搖頭。
不行,皇帝現在就是他的保護神,唯一能壓製池染之的人。
萬一一會兒沐浴更衣時池染之來了揍他一頓怎麽辦?
蘇沐看著皇帝,認真道:“我洗臉了。”
皇帝指了指他髒兮兮在泥地裡打過滾似的衣衫:“小髒豬。”
蘇沐低頭看了看,在馬車上掠影給他拍打掉浮塵了,但還有很多土。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認真的拍了片刻,無濟於事,想了想,抬頭看著皇帝道:“沒有我穿的尺寸。”
皇帝看向鶴翔,鶴翔打量了蘇沐一番,有些為難。
這個,確實,沒有。
皇帝扭頭忍笑。
過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看著蘇沐:“好了,那先這樣吧。怎麽幾天不見,變成小豬了?”
蘇沐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順口說了個謊:“吃人參吃多了。”
“哈哈……”皇帝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忍笑道:“挺好。”
沒過多久,祭酒來了,蘇沐眼睛一亮。
只是很快,祭酒剛在大殿中行完禮站定,池染之就冷著臉氣勢洶洶的踏進大殿,冷冽的目光一掃,落在立於禦案邊的蘇沐身上。
蘇沐打了個激靈,嗖的一下格外利落的躲到了龍椅後面。
池染之行禮後,冷道:“蘇沐,你給本宮出來!”
蘇沐慫兮兮的從龍椅後探出頭來,可憐巴巴的小聲道:“你聽我給你狡辯……”
池染之冷冷的看著他。
蘇沐被嚇的嗚咽了一聲,“就,駙馬拆的家,關我安樂侯什麽事?”
池染之氣笑了。
蘇沐連忙躲到龍椅後,隻探出一隻手來拽了拽一臉看好戲模樣的皇帝的衣袖。
皇帝輕咳一聲:“染之啊,沐沐說他今天和祭酒約好了畢業考核,什麽事都等考核完再說吧。”
蘇沐探出頭來,小心翼翼道:“對對對,你看,祭酒大人等了好久了。”
祭酒撫著胡須,笑而不語。
蘇沐頂著池染之冰冷的目光,給祭酒使眼色。
祭酒十分上道,笑言:“公主殿下,臣已與駙馬約定好,還寫了協議書,簽字按手印了。現在正好是約定的時間,無論何事,且先讓臣與駙馬完成約定,不然落得個不守信諾的名聲,可就沒有臉面教導國子監的學子們了。”
蘇沐點了點頭,看了池染之一眼,又縮回了龍椅後。
池染之冷哼一聲,對祭酒恭敬的拱了拱手,退到一旁,默許了。
皇帝笑道:“好了。開始吧。”
蘇沐試探著從龍椅後走了出來,就不敢往前走了,站在皇帝手邊,看向祭酒。
於是,祭酒提問,蘇沐回答。
一問一答,流暢自如。
池染之的臉色卻越來越黑了。
蘇沐的聲音不疾不徐,十分悅耳,思路清晰,詳略得當,並且還頗有新穎之處。
皇帝一開始是抱著逗趣的心情看的,後來,便有些驚訝的看著蘇沐,慢慢的,驚訝的目光變成了讚賞。
祭酒撫著胡須,時不時悠悠點頭。
兩個時辰後,考核完畢,蘇沐口乾舌燥,喝了口鶴翔奉上的茶潤了潤喉嚨,有點小得意又有點期待的看著祭酒。
皇帝笑問祭酒:“如何啊?”
祭酒笑著拱手行禮:“如陛下所見,駙馬天賦奇才,出口成章,這次畢業考核十分完美。臣同意駙馬從國子監畢業,並願意為駙馬寫推薦信。”
皇帝終於沒忍住伸手摸了摸蘇沐的頭,笑的十分開懷:“誰說我們沐沐傻了?今日著實令朕刮目相看。染之,朕給你撿到寶了。”
蘇沐小腰板立刻挺直了。
池染之:“父皇,沐沐還小,兒臣以為,應該在國子監再待上幾年。”
蘇沐不樂意:“我都已經學會了,已經畢業考核合格了,還待在那裡幹嘛?”
池染之看了他一眼,蘇沐往後躲了躲。
祭酒也幫蘇沐說話:“聖人曾言,教學育人應因材施教,駙馬天資過人,和其他人一起上課平白耽誤了他。”
蘇沐:“對,因材施教。”
池染之:“天資過人?學會了?他不過有個過目不忘的能力罷了。你們問問他他能理解自己說的那些東西嗎?”
蘇沐仿佛被戳中痛腳一般,色厲內荏:“我怎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