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變化看得沙棠有些毛骨悚然,這個’趙青茗’就像是帶著一張人皮面具,連嘴角拉扯的弧度都和趙青茗一般無二。
如果不是和真正的趙青茗相處過,又見過這人言行前後的變化,大概很多人都意識不到這內裡已經換了個人。
"你…是焦嬌嗎?"沙棠問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猜測並不是無憑無據的,因為即便是通過特殊手段改變了外貌,想要將一個人學得惟妙惟肖也是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去觀察,了解和模仿。
甚至是需要她曾經非常渴望成為那個人,渴望到連端杯子的姿勢,喝水時仰頭的角度都認真地觀摩,小心翼翼地讓自己朝那個人更近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第64章
’趙青茗’聽到這個問題時, 有片刻的晃神,她撩起耳邊的碎發,許是陳賀的主動介紹讓她放下了戒備, 她輕聲笑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這個名字了……"
她的這句話, 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你怎麽知道的,陳導跟你說的?"焦嬌歪著頭,目光在沙棠和陳賀之間逡巡,帶著些許曖昧的調笑。
沙棠假裝沒有看到這個眼神, 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離陳賀稍微遠一點,這才回道:"也許你不相信, 我見過趙青茗。"
焦嬌怔愣住, "見過……"她喃喃出聲,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卻是她這幾個月以來日思夜想的渴望。
"可以先告訴我,你的外貌是怎麽一回事嗎?"在告訴焦嬌裡世界的事情以前,沙棠還是想要先確認這件事。
其實通過陳賀之前含糊不清的說法,沙棠大致已經猜到了,這中間必然是有陳賀的參與,但是陳賀之前為什麽不說, 這就讓他有些好奇。
因為他問過陳賀表裡世界的趙青茗是不是同一個人, 而陳賀的回答是不知道, 當時他默認為陳賀是像他一樣突然帶身份進入的小世界, 也沒有見過趙青茗。
但是後面的事情證明,陳賀進入這個小世界很久了, 他甚至懷疑所謂的影帝和導演都是陳賀自己舶來的名頭。
焦嬌聽到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在她看來, 這個’沈浮雪’不就是陳導操作的嗎,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看向對面的陳導,想要從那個男人嘴裡得到確切的答案,然而那人只是挑眉笑笑,像是並不打算參與他們的談話。
"我的外貌是陳導用一種叫做’畫皮’的道具給我做的調整,難道你不是?"
沙棠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陳賀,雖然他不懂陳賀為什麽不親自說明,但是能從焦嬌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夠了。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
沙棠還在琢磨要如何撒個謊圓自己身份卡的問題,就被焦嬌打斷:"你可以不用說,與其聽一個編出來的答案,你不如跟我說說趙青茗的事情。"
沙棠有些詫異,不僅僅是因為焦嬌的敏銳,還因為她在說到趙青茗時,語氣裡的生硬,這是和在裡世界的親昵完全不同的態度。
不過沙棠沒有去問,他只是按照焦嬌的訴求將裡世界的經歷說出來。
聽完故事的焦嬌有些沉默,半晌,她將挽起的發髻解開,一頭長而卷的青絲如瀑布垂下。
她從梳妝台上的手包裡摸出一包煙,對沙棠示意道:"介意抽根煙嗎?"
沙棠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焦嬌抽出根煙銜在唇間。
這是女士煙,很細,火苗舔上煙頭,涓涓青煙升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因為這個動作她的臉頰微微凹陷進去,顯出近乎病態的纖瘦。
在這煙霧繚繞的空間裡,’趙青茗’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是通過浴室裡被水霧遮住的鏡子看人,有一種花非花,霧非霧的既視感。
在這一瞬間,沙棠似乎看到了’趙青茗’後面的焦嬌,那個平凡的女孩子,想要表現自己卻又不敢張揚,她留長了頭髮,學著洋人燙卷,卻總是低著頭,她穿著豔麗的紅色高跟鞋,又常年用長裙半遮半掩。
她就像是白天鵝身邊的醜小鴨,小心翼翼地學習白天鵝的優雅與從容,然而有一天,白天鵝溺死在了天鵝湖,醜小鴨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那一刻,她感到的不是驚喜,不是即將被世人看到的期待,而是茫然,北飛的隊伍失去了頭雁,羚羊迷失在荒野。
一根煙很快抽完,焦嬌本想伸手再拿一根,又突然意識到場合,她克制地縮回手,對著沙棠笑道:"不好意思,我煙癮比較大。"
她的情緒明顯有很大的波動,甚至到了需要用尼古丁來鎮定。
"有時候我都搞不明白自己了,我希望她活著,可是聽到她在那個世界真的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又想她死。"女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怕聲音大了會放大自己的惡毒。
"說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崇拜了她二十年,從認識到現在,我因為身體的緣故,被人嘲笑看不起,只有她願意跟我玩,就連我的男朋友都是因為她我才認識的,後來知道她竟然做了別人的x奴,我明明知道她是被逼的,可是我恨死她了。"
"我當時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你能想象嗎,一個你用全部信仰崇拜了大半人生的人,竟然做了這麽惡心的事情,她為什麽不在被q/j的時候就死,偏偏要等到曝光後才死,她真的好惡心,我想殺了她,更想殺了認識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