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樣的情況無疑就是對於蘇摩整個人的削弱,還可以好好的站在這裡甚至是做出閃避來, 這已經是極大的幸運和優秀的自我控制能力了。
而在他們這樣的等級的過招之中, 即便是一絲一毫的猶豫又或者是破綻都足以致命,也就更不要提蘇摩眼下這猶如是視頻卡頓成為了ppt一樣的讓人幾乎要忍不住的去扼腕歎息的“延遲反應”了。
有金色的鎖鏈如願的、另辟蹊徑的,纏繞上了蘇摩的手腕。
蘇摩的動作立刻便出現了片刻的停頓。
而抓住了這片刻的空隙, 幾乎是立刻的,其他的鎖鏈也全部都見縫插針的朝著蘇摩湧了過來!
蘇摩原本行為就已經被過多的掣肘,而每增加一根鎖鏈在他的身上,無疑就是讓蘇摩那原本可以調用的就所剩無幾的力量又被削弱幾分。
到了最後,蘇摩甚至是被那些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鎖鏈壓的,連想要移動一下自己的肢體都變成了無比困難的一件事情。那些鎖鏈像是有千鈞重,壓迫的他連直起腰來都很是困難。
“看著我。”
站在他面前的罪魁禍首挑起來了蘇摩的下巴,這樣對他說道。
而幾乎就是在蘇摩抬起頭來的同一時刻,只見在這一間房屋裡面,所有的金色的鎖鏈都在那一刻褪去了顏色,化作了肥厚的、布滿了暗紅色的眼球的觸手,其上甚至是還有半透明的黏答答的液體。
蘇摩的心頭頓時便是一陣的省略號飛快的滑過。
好的,他明白了。
這如果還不是塔爾維斯的話那麽蘇摩敢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但是沒有祁憐晟本人大概並不是這麽覺得的。
“很醜陋吧?”
他壓低了身體,湊到了蘇摩的面前來,盤踞在無數的觸手正中心的人類有著足以令人不斷地掉san值的可怕模樣——明明他作為人類的那一張臉無論從什麽角度看上去都足夠得到誇讚。
“這一副身體,很醜陋吧?”
沒有人能夠想到的。
分明是被所有的修道者所追捧著的、所仰望著的天師,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猜想到天師的身體從某一天開始發生了突變,向著明顯不是人類的、某種陰森而又可怖的方向發展;而天師的夢境之中也開始不斷的出現那被神明所遺棄的萬魔之地,在那黑暗的土地上面有著金光威嚴的九重寶塔,寶塔中端坐著無論是長相還是性命都與自己十分相似的佛陀。
日複一日,夢境中的古塔越來越清晰,到了最後,天師在夢醒的時候都甚至心疑自己的身上仿佛是可以嗅到陣陣的檀香。
而那也似乎不再是夢境,而是已經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時刻自由進出的另一方土地。
但是天師萬分的討厭那種感覺,因為每一次進去,他都可以看到佛子不變的面容,端著似乎是不曾發生過任何的變化的假笑看著自己,然後對著他說一些似是而非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讓天師覺得沒來由的心頭髮慌的話。
為什麽會在這一隻旱魃的面前,將這個沒有告知過任何人的秘密告知呢?
這是直到這一刻,祁憐晟自己都沒有辦法理解的事情。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在對方的面前就理應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不需要也沒有必要做任何的隱瞞。
又或者,這個秘密在心底隱藏的實在是太久太久,分明是正道魁首的天師,然而卻只能每一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不斷的發生異變,一點一點的朝著與人類完全迥異的方向發展,甚至會疑心到了最後自己是否還算是自己,亦或是變成其他的什麽生物的容器與寄宿的對象。
盡管那樣的異變的確是為祁憐晟帶來了更加強大的、遠勝於他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類”的時候的力量,可是這卻並不能夠帶來任何的安慰。
從某一天開始,祁憐晟的身體變的虛弱了起來。他開始不斷的咳嗽,吐在掌心的是夾雜著內髒的碎塊的血;身形變的消瘦,弱不勝衣。
他的身體在不斷的崩潰,然後又飛快的複原。更替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以至於在外人看起來除了“病弱”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麽別的不對來。
只有祁憐晟自己知曉,在這一具勉強還能夠維持的人皮下,究竟都是什麽樣的軀體和血肉在不安的躁動著。
他執拗的盯著蘇摩,像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不覺得啊。”
蘇摩把自己的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畢竟他作為“森之黑山羊”的本體,可是比眼前能夠看到的還要來的更加的醜陋也尚未可知。
說實話,猶格.索托斯說不定都算是克蘇魯神話體系裡面少有的本體能夠看得過眼的了……
纏繞著蘇摩的觸手微微動了動。
“啊啊,你不這樣覺得嗎。”
祁憐晟問,只是不等蘇摩說什麽,他就已經自顧自的做出來了回答。
“就算只是用來敷衍我的話,能夠聽見你這樣說,我也覺得十分的開心。”
觸手鼓動著,翻湧著,一點一點的將蘇摩淹沒,就像是要將蘇摩徹底的埋沒在這肉潮之中一樣。
蘇摩曾經是憎惡這種感覺的。
被束縛、被剝奪了自主行動的能力,軟體的動物的軀乾在自己的身體上面爬過,帶來了並不是多麽讓人感到舒服的觸感。
可是,或許是因為取回了自己的記憶,所以對於克系的存在這一種與人類的審美實在是相去甚遠的存在形式擁有了認同感;也可能是因為塔爾維斯的心臟與殘存的情感在影響著他,所以蘇摩覺得自己甚至是從那些冷冰冰的觸手上面似乎也可以稍微的、感知到一些什麽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