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鶇大駭。
大鯤的嘴巴看著雖然嚇人,但跳起的高度還不足以夠到浮島上的眾人。
但這一點兒也不影響它的攻擊。
當躍到最高點時,鯤身體一扭,在空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向,而後借著翻身的力量,尾巴直直抽到了浮島上。
“碰”的一聲,浮島顫動。
危急關頭,季鶇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動態視力就派上了關鍵用場。
他橫向一個飛撲,躲開了魚尾,外帶隨手推倒愣在原地的巴洛克。
三人險險躲過鯤尾的一擊,就已經退到了小島的邊緣。
剛才季鶇順手推巴洛克一把的時候,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是以巴洛克幾乎是以五體投地的姿勢,前胸擦著粗糲的地面滑行了足有兩米,整個人七葷八素之余,還被季小鳥當了墊子,重量與衝量的雙重作用下,他覺得自己連肺都快要被擠扁了,疼得眼前一黑,差點兒直接暈厥過去。
下一秒,大鯤落回到了“海”裡,水花四濺,三人再度遭遇了一次大浪的洗禮。
“起來!”
季鶇快速地原地跳起,伸手揪著巴洛克的後衣領子,用力往後一拽。
可憐巴洛克,剛剛喘上來的半口氣卡在嗓子眼裡,咳了個天昏地暗。
他一邊咳嗽,一邊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顆驟然放大的,猙獰得似乎只會出現在噩夢中的,鳥類的碩大頭顱。
鵬鳥的攻擊方式可比大鯤直接多了。
它仗著身為飛行系猛禽的優勢,像一隻體型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金雕一般,瞅準了獵物,一個俯衝,一對比一個人還粗還長的利爪,就朝著離浮島邊緣最近的巴洛克抓了下去。
驚慌中,巴洛克腦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抬起手,一股寒氣凝在掌心,還沒來得及放出,忽然隻覺側腰一痛,視野天旋地轉,整個人擦著大鵬爪子的邊緣,滾出了兩米。
緊要關頭,季鶇抬腳踹了他一下,將他踢飛了出去。
一擊不中,鵬鳥鋼勾一般的爪子在地面用力抓了一把,拖出兩道長長的劃痕,從浮島上空掠過,飛出四五十米,又在半空中回轉,拍著翅膀,在隨時能夠再次發動攻擊的距離,盯著對這些膽敢侵入“神國”的入侵者,目光如炬。
“一人對付一隻。”
任漸默抬頭看了看頭頂大海中的那塊巨大的陰影,又轉頭去看季鶇,“你能做到嗎?”
季鶇沒有立刻回答。
說實在的,不管是大鯤還是大鵬,光是那駭然的塊頭,就能讓絕大部分人——比如巴洛克那樣的慫貨——哪怕只是瞅一眼就感到雙腿發軟了。
季小鳥雖然不像巴洛克那樣只是個慣使陰謀的、外強中乾的草包,只不過,單獨乾掉那樣一隻巨獸,實在太過強人所難。
在季鶇看來,這倆玩意兒先不論戰鬥力如何,起碼在體量上能夠的上汍水河上那尾黑蛟的等級。
當時他們可是四人合力,才順利將那頭怪物乾掉的。
而這一次,這樣的大家夥一次性出現了兩頭,偏偏他們連可以協作的團隊都沒有了。
——但是,我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季鶇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面露驚惶的巴洛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任漸默伸出手,在自家戀人的肩膀上捏了一把。
“鯤給我。”
他說道:
“鵬由你來對付。”
話音剛落,大鵬便已展開雙翅,朝著浮島二度襲來。
同時,三人頭頂浪頭又起,鯤攪動海水,飛速向海面遊來。
下一秒,浮島劇烈震顫、碎石四濺。
兩頭龐然大物一起展開攻擊的後果,就是差點兒將這塊小島撞了個粉粉碎。
慌亂之中,巴洛克本能的求生欲佔了上風。
他顧不得傷口的疼痛,頂著幾乎能迷住人視線的風雨,連滾帶爬地在鳥爪撲抓與魚尾拍擊間掙扎,竟然讓他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鯤鵬的襲擊。
他雙手抱住腦袋,在一片碎石中趴了足有好幾秒鍾,才勉強抬頭,睜眼四顧。
他驚懼的看到,原本就不大的浮島,大半都已崩塌,只剩身周不足十平米的一小片地方,便是最後的落腳之處了。
周圍空空如也,季鶇和任漸默,都不見了。
一瞬間,巴洛克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緊接著,鹹澀的雨水傾盆而下,本以疼到幾近麻木的傷口被海水一刺激,他冷不丁一哆嗦,總算醒過了神來。
巴洛克抬起頭,看向懸在半空中的大海。
海水沸騰般劇烈的翻騰,泛著白沫的浪頭打著旋渦,稀裡嘩啦濺出無數水滴。
從巴洛克的角度,他只能看到浪頭下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瘋了一樣抵死掙扎。
他詫異地張大了嘴巴,雙眼瞪得幾近脫窗,根本不敢想象,水中的怪物到底發生了什麽。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什麽能讓那樣一條大魚表現得如此痛苦。
緊接著,更讓巴洛克感到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浮島周圍的濃雲驟然翻覆起來。
體型足以與小型客機媲美的大鵬撲動翅膀,在雲層間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奇怪的“S”狀軌跡。
巴洛克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等到大鵬飛得足夠近時,巴洛克才看到,鳥脖子上竟然掛了一個人——是季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