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巴洛克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他到底想幹什麽?”
季鶇想乾的,不過是挑戰常人所不能,殺死這頭巨獸而已。
就在剛才,當大鵬的利爪抓向浮島的瞬間,季鶇瞅準機會,將他的動態視力發揮到了極致。
明明鵬鳥抓撲的速度快如閃電,但季鶇眼前所見一切,依然如同慢鏡頭處理過一般。
在爪鉤落下的瞬間,他飛撲出去,抱住了大鵬的一隻爪子。
鳥爪上長著漆黑的鱗片,質地遠比龍鱗細密,不過鱗片間的縫隙,也足夠季鶇牢牢抓住它們,並且借力往上攀爬了。
就在大鵬撞碎浮島一角,再高高飛起的這短短兩三秒中,季鶇已經爬到了可以夠到它羽毛的高度。
與此同時,季小鳥看到,這一次,大鯤躍得更高,長著利齒的腦袋像叼住一塊麵包一般,一口咬在了浮島上,將另外半邊崩了個四分五裂。
但就在大魚碰到浮島的刹那,任漸默也飛身躍起,穩穩地跳到了巨獸那形狀尖細的頭顱上,反手扣住了它頭頂一塊凸起的肉瘤。
鯤帶著任漸默“落”回了海裡。
而鵬也帶著掛在它腿部的季鶇衝進了雲間。
第267章 裡世界-26
若是非要形容的話,季鶇現在就像某部電影中的特技演員,不僅在徒手扒飛機,而且扒的還是一架正在做最高難度的飛行表演中的戰鬥機!
按理說,季鶇的身材與大鵬對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那麽百多十斤的重量在它身上,根本就不應該在意才對。
但大約是出於動物的本能,鵬鳥似乎覺得扒拉在他後頸毛上的人類是個極大的威脅,所以它立刻一頭扎進了濃雲中,並且用盡所有方法,試圖將這隻膽敢冒犯它的螻蟻從背上甩下來。
大鵬展開雙翼,在雲海中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翱翔姿勢。
它前傾倒仰橫衝直撞,還時不時劇烈翻滾,或是收起翅膀,頭朝下來個幾近失速墜落的俯衝。
季鶇覺得自己就像一顆不慎掉進了滾筒洗衣機裡的小球一般,正在經歷各種洗滌方式,偏偏每一種都能要人性命。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死死地抓住鵬鳥的羽毛,不僅將自己牢牢地掛在大鳥身上,而且還像一隻堅強的蜘蛛一樣,一點一點往上爬去。
大鵬的羽毛極厚實,季鶇大半條胳膊可以完全掩埋在其中。
不用試也知道,此等厚實的毛量,他手頭上的任何武器——包括長弓寂寥無聲,都無法突破這層屏障,有效地殺傷這隻大鳥。
半年時間裡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告訴季鶇,想要對付此等皮厚肉糙的龐然巨物,必須瞅著它的弱點入手。
他能想到的,就是大鵬的雙眼。
所以季鶇不僅不能讓鵬鳥把自己甩下去,還要在對方瘋狂撲騰的時候,艱難地往上爬。
這非常不容易,或者應該說,極其困難。
不過哪怕再困難,季鶇也必須做到。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疾風像鋒利的刀片一般刮擦著臉頰,但季鶇不能閉眼。
事實上,他視線一直在天旋地轉,根本難以分辨前後左右、東南西北。他只能趁大鵬拍打雙翼,撲扇開周圍的濃雲時,在流雲的間隙間瞥一眼倒懸的大海。
他知道,此時此刻,任漸默也在傾盡全力對付海中的大鯤——那絕對不會比他現在來得容易,而且更難、更危險。
季鶇咬緊牙關,抓緊大鳥的羽毛,靠著手臂的力量,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動。
而每當他往上爬一截,鵬鳥就會表現得更加焦躁不安。
它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刺耳尖啼,發瘋一樣在半空中翻滾起來。
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季鶇整個人九十度飛起,胸口被無形的巨力死死壓住,用力張口也難以吸入一點兒空氣。
他體會到了窒息的感覺。
——任先生也一樣!
季鶇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是的,水中無法呼吸,所以海中的任漸默,情況只會比他現在更加艱難。
大鵬一邊下墜,一邊快速翻滾了三十多個圈,直到幾近失速,才終於停下來,重新調整自己的飛行姿勢。
當鵬鳥停止空中轉體時,季鶇在慣性的作用下一頭拍在了羽毛堆裡。
失重、頭暈和缺氧的三重壓力之下,他差點兒脫手。驚嚇中,他連忙抓緊羽毛,好讓自己不至於功虧一簣。
但這一驚也讓他從眩暈中回過神來。
——好機會!
季鶇用力一甩頭,抓緊這轉瞬即逝的寶貴機會,將動態視力發揮到了極限,手腳並用,開始攀爬這最後的一段距離。
等到鵬鳥扇動翅膀,重新將自己拉升到與浮島同高的位置的時候,季鶇終於爬上了大鳥的腦袋。
“嘎呀!”
鵬鳥仰起脖子,發出了一聲極其淒厲的哀鳴。
季鶇整個人趴伏在鵬鳥的後腦上,俯下身,在極近的距離,和大鵬杏黃的瞳孔對視。
下一秒,他毫不留情地拔出了一枚箭矢。
這種時候,季鶇沒辦法拉弓,只能把箭當成長槍來用,直直地朝著大鵬的瞳仁戳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在高濃度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的影響下,季小鳥體會到了一種不正常的、超乎常理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