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手陶瓷終於碎裂。
他霍然起身,語氣裡帶著點嘲諷意思,“這就是你給我推薦的‘錦囊’?”
“異常情況已記錄、上報,請宿主稍安勿躁。”
宋安眼皮跳,“消息出錯,積分倒是退回來啊。”
“異常情況已記錄、上報,請宿主稍安勿躁。”
接下來,無論宋安說什麽,系統都只會回復這句話。
宋安冷笑聲,甩袖子,客棧在元嬰真人的威壓之下轟然倒塌。
有人從客棧出來,怒道:“是誰敢在——唔——”
他的頭點點轉向邊。
轉動幅度越來越大。
終於,“哢嚓”聲,頭滾到地上。
宋安含怒離開。
在他離開之後,截青藤慢吞吞從牆上爬走。綠葉搖擺,沾到風的血腥氣,又有些躊躇。
最後,青藤爬上前去,卷起那練氣後期修士的身體,像是吞噬林的碧霄雁樣,把修士身體攪碎。精血湧入青藤,楚慎行眉目舒展。
秦子遊似有所覺,舉杯笑道:“今日多謝楚仙師。如若不是楚仙師慷慨相助,我們怕是要夜宿街頭了。”
他身邊,張興昌、孫胖兩人也同道謝。
楚慎行微微笑了下,說:“不至於。”面說,面喝了杯酒。
見他喝了,其他三人也同飲盡杯靈釀。
孫胖臉色發紅,說:“我這輩子,竟然還有喝到靈釀的天……嗝。”
隨著靈釀入腹,股熱流自丹田湧起。三人聽眼前仙師輕聲細語,說:“這杯‘蘭生酒’,是采百種性溫的靈植釀製而成,最溫和不過。只是你們既是第次喝,還是少飲為妙,人最多三杯。”
三人齊聲答應。
三杯之後,三人皆有些醉意。孫胖修為最差,於是喝了靈釀之後,也最上頭,已經暈暈乎乎,仿佛微微碰,就能倒在地上、鼾聲如雷。張興昌稍好些,興致大起,取出自己的笛子,說:“仙師有沒有什麽愛聽的曲子?我吹來,為大夥兒助興。”
秦子遊聽了這話,手撐著下巴,臉頰因醉意顯得暈紅,同朝楚慎行看來。
他又想到當時街上遇到,仙師看出自己行人的窘境,於是主動提出,自己可以借錢給他們。這事兒仿佛天上掉餡餅,秦子遊起先疑心。但楚仙師接著就說,他看出秦子遊修為不錯,年紀也小,大約天分甚佳。
此外,仙師句話就點出,秦子遊腰間劍上隱隱帶著玄星石的氣息。加了玄星石的劍,要比般凡鐵打製的劍重數倍,秦子遊卻仍有余力。幾者相加,秦小友前途甚好。興許再過幾日,就會成為歸元宗弟子。到時候,把靈石還回,豈不是輕輕松松?
他這頓飯,就當提前結交了。
三人這才被說服,連柳叔也私下裡對孫胖說:“我看不出這位仙師修為,恐怕遠遠在我之上。”這麽看來,仙師很可能已經到築基期。換言之,他們三個身上,根本沒有值得仙師圖謀的東西。
秦子遊心想:這就是修真之路啊。
瀟灑快意,何其美哉!
念頭正轉到這裡,楚慎行含笑看張興昌,頗為興味,問:“小友可是要去歸元宗樂峰?”
張興昌點頭。
楚慎行想了片刻,說:“我的確有想聽的曲子,可不知其名。不如這樣,我哼遍,你看可否吹來?”
張興昌自信滿滿,說:“好,仙師請。”
他聽眼前男人哼起首溫婉小調。
這倒是奇了。
張興昌心想:我原以為,仙師喜愛的,定是《平沙落雁》、《高山流水》那般曲調,彰顯心胸寬廣、志向高遠。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小調。
但張興昌聽完,楚慎行問他記住否,張興昌笑道:“自是記住了。”
然後便拿起笛子,嫋嫋笛聲吹奏而出。
楚慎行閉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與之相合。
孫胖徹底歪在邊,打起鼾來,果真聲如雷霆。
秦子遊夾在兩者之間,心思卻隨著好友正吹起的曲子,點點飄遠。
這是那兩年顛沛流離之,娘時常哼起的小調啊。
第5章 陽春白雪
張興昌的笛聲在屋內悠揚飄蕩,隨著打開的窗子,淌向窗外夜色。
雨停了,雲散開,清亮月光灑落郢都,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留下地粼粼白霜。
隨著笛聲,楚慎行神識鋪遠。
城郊客棧,截青藤伸展、綿延,順著樓牆倒塌的縫隙,點點長滿整個客棧廢墟。
楚慎行準備探查番。
歸元宗收徒,於是大批煉氣期修士來到郢都。那入住於此的錦衣公子行人,約莫也是其之。如今客棧倒塌、宋安殺了衝出來的人,那住宿的人呢?是先前就暈了、倒了,還是被宋安公公平平、視同仁地殺了?
他需要知道答案。
此地到底偏僻,少有人來,與繁華的郢都完全是兩個世界。
楚慎行悉心控制,好讓青藤被廢墟遮掩,不會露於人前。
他人在酒樓,手還是杯蘭生酒。總共叫了壇,分出去九杯之後,壇內尚余半酒液。
旁邊有笛聲,還有漸起的歌聲。
少年嗓音清澈,因醉意帶上些綿軟,宛若山潺潺清泉,淌向人間。
秦子遊伴著好友笛音,唱:“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楚慎行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