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條皮質項圈,後頸處有金屬貼片。
那是他戴了兩年多的電擊環。
借著,江遇舟的聲音響起。
“20xx年2月16日,第46次電擊,開始。”
“江傳雨打起精神來!你晚上不想吃飯了?”
“昨天的實驗結果不好,你要是再哭,我會加大電流。”
“20xx年5月2日,第63次電擊,開始。”
“怎麽,現在還要我提醒?自己不會戴上嗎?”
“20xx年12月25日,第189次電擊,開始。”
那個黑影再次出現,抓起電擊環跑沒了影。
江傳雨漸漸明白這是個什麽夢了,他一路走,一路從地上撿起什麽,那些消失已久的物品,串起了他暗無天日的童年。
那些記憶在十二歲之後,就被他封存了起來,現在生鏽的枷鎖,打開了。
迷霧盡頭,站著那個黑影,小小的個子,跟江傳雨以前那個想象中的朋友一模一樣。
他一步步靠近,那個黑影逐漸清晰,他第一次看清了他的五官——
是七歲的江傳雨。
就在媽媽去世那一年,因在去葬禮的路上摔了一跤,眉角有一道傷疤。
小傳雨仰頭看著他,目光清澈,神色懵懂,懷裡抱著一堆從地上撿起來的東西。
小陀螺、電擊環、草稿紙疊的青蛙、一隻死掉的蜻蜓、半塊巧克力……
江傳雨看著年幼的自己,驀地浮出點笑,
“以前是你嗎?謝謝。”
小傳雨也笑了,眼睛彎成月牙兒,努力騰出一隻手來,衝他揮了揮,
“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再見啦!”
漫天大霧變成了一陣風,呼啦啦吹散了所有。
江傳雨猛地驚醒,睜開眼看到一段皎白月光,他急喘了幾口氣,想起了自己在哪兒。
有什麽一下下敲著左肩,他轉頭,看見鍾念不停下墜的腦袋。
他睡得那麽沉,唇瓣微嘟,呼吸綿長,整個人軟得像塊年糕,隨著車身震動搖來晃去。
江傳雨側身輕輕調整了他的坐姿,讓他的腦袋能安穩地枕上自己的左肩。
沒了阻斷劑的遮掩,懨懨欲睡的草木味不經意躥出主人身體,打著哈欠往江傳雨身上撞,纏上就賴著不走了。
沉甸甸的腦袋,毛刺刺的頭髮,暖烘烘的手,纏綿繞鼻的清甜。
江傳雨的心從未像現在這般寧靜。
握著掌心裡的那一團熱,就像握住了整個世界。
回到市區,已近凌晨,鍾晴先把江傳雨送回o區,車停下後,她往後排一望,差點心梗。
鍾念靠著江傳雨睡得昏天黑地的,兩人的手還緊緊握在一起!
三個多小時的路程,你倆就這樣卿卿我我的挨著?!
鍾晴雙眼能噴出火來,凶狠地示意江傳雨下車。
她在路邊等了一會兒,江傳雨才輕輕關上門走出來。
鍾晴一偏頭,把江傳雨領著走遠了些,氣勢洶洶地散開信息素,烈焰如惡龍,咆哮著朝江傳雨撲去。
“我弟弟是好心,才會費了這麽大勁兒來找你,你別利用他的善良。”
江傳雨眉心微蹙,淡淡漾開笑意,“我知道,請放心,從來沒有利用。”
“那你在車上幹嘛?”
鍾晴朝江傳雨跨了一步,咄咄詰問:“我弟弟跟你沒熟到這份兒上吧?他逃了一天課,飯沒好好吃覺沒好好睡,你看他都累成什麽樣了?你好意思……”
話說了一半,鍾晴驀地頓住,上下打量著江傳雨,“你沒散信息素?”
江傳雨維持著微笑,“在您面前,我不會用信息素。”
鍾晴愣了,她怒氣衝衝的信息素,可不是普通人能扛得住的,饒是江傳雨那樣的頂a,也開始面色發青,但他就這麽倔強地站著,毫不反抗。
這不顯得她以大欺小嗎!
鍾晴撤了信息素,問江傳雨:“為什麽不用?瞧不起我們女alpha?”
江傳雨搖搖頭,朝她微一彎腰,“謝謝您把鍾念養得那麽好。”
這話聽著還算順耳,讓鍾晴的怒火熄了不少,加上江傳雨始終溫文爾雅地應對,她多看了他幾眼,似乎沒那麽生氣了。
這孩子看著還算可靠,跟鍾念的情分也深,又是個頂a,再說這次鍾念對他有恩……
精明的女企業家很快打好小算盤,用正常長輩的和藹語氣對江傳雨說:
“謝謝,他心眼兒實,總是傻乎乎的,在學校你多幫襯著點,別讓其他同學欺負他。”
江傳雨看著鍾晴,微笑點頭,
“您放心,這是分內之事。”
鍾念最後是被鍾晴叫醒的,他擦擦嘴角懵兮兮地怔了半天,突然醒悟,
“雨神呢?”
“早回去了,你也到家了,下車滾回房間睡。”
鍾念一邊伸懶腰一邊嘟囔:“怎麽也不叫我一聲,就這麽走了。”
“鍾念。”
鍾晴叫他進門前叫住他,語氣嚴肅,
“江傳雨知道你是omega嗎?”
被叫全名,鍾念就是一驚,再聽到那個問題,他心裡更是打起了鼓,回頭瞧見鍾晴的臉色,脫口而出:“不知道啊,沒人知道。”
鍾晴雙眼一眯,“你說實話。”
說了實話會怎樣,被強製轉學?
去找江傳雨算帳?
鍾念脖子一梗,“真的不知道,我有病啊,告訴他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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