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傳雨的那番話,鍾念雖不能完全聽懂,但並不妨礙他欣賞雨神——
大家都是男人,我也可以像他那樣閃閃發亮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努力一次總沒壞處。
鍾念豪情萬丈地一拍桌:“以後我都聽你的,讓我怎麽學就怎麽學,放馬過來吧!”
江傳雨抬起頭,審視地打量著他,片刻後浮起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言為定,記得要聽話。”
自從在那個小房間裡,跟江傳雨達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協定後,鍾念變了。
他雖然懶撒,但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往日總在遲到邊緣反覆橫跳的人,當真做到了每天六點起床,抱著英文大聲誦讀。
家裡的保姆撞見他幾次早起念書,終於擔憂地問:“是公司要倒了嗎?你都開始學習了!”
鍾晴也屢屢發出疑問:
“你昨晚又看到2點?誰逼你學習了,你們班主任嗎?我馬上給他打電話!……不是?那你為什麽要這麽拚命?生理期又要到了嗎?”
對此不解的,還有鍾念的那幫塑料兄弟。
當鍾念第一次問徐婉數學題時,徐婉直接摸了摸他額頭:“發燒了?”
當向衡第一次看到鍾念上課記筆記時,轉頭就跟孫茂打賭,順利贏了半個月的晚飯。
孫茂抓起鍾念的筆記本反覆確認了好幾次,又驚又怒,搖著鍾念的肩膀,發出馬教主般的怒號:
“啊啊啊啊你瘋了嗎?居然真的在做筆記??你想背叛組織嗎!!!”
鍾念嫌他們又笨又吵,一下課就往那小房間鑽,連老成看了都有點不能接受。
“鍾念啊,有目標是好事,但千萬要量力而行,注意身體。”
鍾念揚起淡青的黑眼圈,信誓旦旦:
“放心吧成老師,我一定要考個二本以上,絕不拉班級後腿!”
老成大驚失色:“別別別,老師絕不會給你任何壓力,正常發揮就好,千萬別勉強!學校給高三年級請了免費的心理老師,有需要隨時打電話!”
只有江傳雨理解他、關心他……鞭笞他。
“a開頭的單詞,第12頁,amuse,開始。”
“amuse,動詞,快樂、逗樂;amusement,名詞,娛樂;ancient,形容詞,古老的,遠古的……”
“跟計劃差了兩頁,周末補上。”
“……哦。”
“烷烴的官能團、結構特點、物性化性?”
“官能團無,通式h2n+2,代表物ch4;結構是空間正四面體分子,物理性質是熔沸點由低到高……”
“鍵角多少度?”
“……啊?”
“今晚重背有機知識點歸納,15頁,明天檢查。”
“……嗯。”
鍾念每天的午覺縮短到半小時,晚飯再也不能出校園,只要沒課的晚自修,都不用去教室。
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他跟江傳雨一人霸佔一頭,昏天黑地地刷題。
有一次鍾念解出一道理綜大題,興奮得拍桌,跟江傳雨同時抬頭,目光對撞,他突然來了句:
“雨神,我們這算不算‘舉案齊眉’了?”
江傳雨愣了好幾秒,才移開眼神,“不算。”
“為毛不算?‘案’不就是書桌嗎?我們是一個書桌上同時抬過眉毛的人!”
“……這段時間抓理科,忽略了語文,是我的錯。高中所有需要默寫的古文,這周內完成。”
“啊——鯊了我吧鯊了我!”
鍾念激動地拿筆直捅心窩,江傳雨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等我先消化完shit。”
……
小房間就在年級辦公室旁邊,時常有老師路過,好奇地探頭看一眼,再嘖嘖嘖地退開。
“頂a不是吹的,傻子也能教成狀元!”
成不成狀元不一定,不過十幾天下來,鍾念逐漸適應了這種強度,
加上江傳雨的點評總是少、精、準,慢慢的,鍾念也品出了一點學習的樂趣。
因天天吃食堂,鍾念在小房間裡囤了個零食罐,什麽都往裡塞。
江傳雨嘴上說著不吃垃圾食品,背地裡卻在偷偷消耗——趣多多、抹茶pocky和黃瓜味的薯片。
喜歡酥脆口感,味道不那麽重的。
鍾念每晚都要數一數零食罐,好及時補貨,像養了個高智商的小倉鼠。
這本是他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江傳雨也從沒當著鍾念的面吃過零食,直到又一個周五下午。
籃球賽迎來了決賽,七班對一班,跟林霄正面對決的時刻。
一下課鍾念就換好了球衣,但找了一圈沒找到護腕,想起落在小房間裡了,推門進去時,正好撞見江傳雨在啃小餅乾。
聽見動靜,他倏地抬起頭,唇上還沾了點餅乾屑。
小倉鼠偷吃被抓包了!
江傳雨眼神一閃,別過臉停止咀嚼。
這是他慣常的自我保護,只要遇到不想交流的事,他就會移開眼神,讓對方自動放棄。
太害羞了,裹得那麽緊,不累嗎?
大概是第一次抓到江傳雨有普通人的情緒,鍾念惡向膽邊生,徑直走過去,一屁股坐到書桌上,從零食罐裡掏出一盒pocky遞給他。
“還有一盒抹茶,我昨天弄到最下面去了。”
江傳雨捏著餅乾袋,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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