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念驀地回想起,曾在志願者網站上看到的,比現在年幼一些的江傳雨的照片。
那一臉的青澀已然萌得他心肝顫了,12歲時的江傳雨,不知該多可愛。
鍾念彎了彎唇角,在腦子裡把江傳雨的樣子縮小——
巴掌大的臉上,一雙水瀲瀲的桃花眼,明明還帶著嬰兒肥,卻又故作老成地冷著臉,讓人忍不住想啾咪一口。
可是曲桃說,雨神小時候會被他爸爸打。
那麽可愛,那麽完美的雨神,會挨打。
鍾念的嘴角垮了下來,渾身泛出涼意,不是冷,是恨。
那瘋子不配為人父,他根本不是人,畜生不如。
徐婉他們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鍾念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發出聲音。
江遇舟的名字,他們都有模糊印象,當年像山火一樣蔓延的信息素開發班,鋪天蓋地的廣告,全社會似乎中了信息素病毒,那種狂熱的氣氛多多少少在他們腦海裡留下了點什麽。
誰能想到,當年在輿論風口浪尖上的人物,竟然是同班同學的父親?!
太魔幻了……
一輛暗紅色的suv朝著他們駛來,鍾念站起來,對著他們三個啞聲開口,
“雨神不是壞人。”
“當然不是。”
向衡第一個接話,語氣中帶著篤定。
孫茂跟徐婉也點頭附和,
“別擔心,我們非常清楚雨神的為人。”
“放心,回去我們會跟大家解釋的。”
“有什麽要幫忙的,隨時給我電話。”
“要律師嗎?我家能找人。”
鍾念張了張嘴,隻吐出一個‘謝謝’。
等他上車離開後,孫茂終於沒忍住,問其余兩人,
“念兒跟雨神,真在一起了?”
徐婉刮了他一眼,
“這個問題沒意義。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我們幾個,他會同樣的著急。”
這是真話。
鍾念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對朋友
孫茂頓時收起別的心思,沉下臉來,衝校門一抬下巴,
“走,回去打仗了。”
“我已經找人問過了,就是那幾個淮中a高的混混報的案,說傳雨用信息素攻擊他們,其他還有兩個擾民投訴,不過當街散信息素都是小事,最多罰款。”
“麻煩的是那三個,當時的情況到底是什麽樣?為什麽他們吵著要做顱腦損傷的司法鑒定?”
鍾晴一邊開車,一邊跟鍾念說話,講了半天見沒人回應,轉頭一看,坐在副駕上的鍾念正抱著手機也不知跟誰發信息。
她有點惱火,敲了下中控台,加重語氣,
“你要不要聽我說!”
鍾念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怔怔地看向鍾晴,忽然問她,
“你是不是知道雨神的身世?”
鍾晴眉心一跳,用余光瞥著他,
“什麽身世?”
鍾念這會兒沒心思兜圈子,
“我跟他走得這麽近,你不可能不查他。”
鍾晴吸了口氣,坦蕩承認,
“嗯,我知道,你想知道?”
好半天,鍾念才低低地回了一句,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如果早點知道,雨神就不用瞞得這麽辛苦了。
守著這個秘密,他肯定很累很累。
鍾晴一皺眉,“他應該自己告訴你。”
鍾念搖了搖頭,不想再談這個,他問鍾晴,
“我們就這樣去?不用找個律師什麽的嗎?”
鍾晴橫了他一眼,
“電視劇看多了吧,傳雨只是去做個筆錄,帶什麽律師。”
鍾念憂心忡忡地問,
“那萬一他說錯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對自己不利的呢?”
青林派出所就在眼前,鍾晴一邊靠邊停車,一邊回道,
“他沒你那麽傻,而且就算有什麽,你姐民法刑法當年都是高分過的,不用怕。”
鍾念愣了,盯住鍾晴,“你不是學金融的嗎?”
鍾晴狠狠地瞪他,“我輔修的法律啊!開公司的不懂法,跟裸奔有什麽區別?”
鍾念哦了一聲,跟著鍾晴往派出所走,快進大門時,他突然拉住她,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地肯定地說,
“雨神不會有事的。”
鍾晴反手拍了拍他,淡淡一笑,
“他是為了救你,又沒做錯什麽,當然不會有事。”
十多年沒來,審訊室的布局跟當年有了很大改變,隱藏的攝像頭、消音牆,單向玻璃,不變的還是那份揮之不去的惡心。
“哦,外面的辦公室都在開會,就到這兒來問話吧,你也別緊張,啊,問什麽回答什麽就是。”
這就是進入審訊室的理由。
老成竭力阻止,說學生還處在發病中,需要時間清醒。
便有人問江傳雨,
“你是什麽病?”
“雙相情感障礙。”
“有確診病歷單嗎?”
“有。”
“現在是否處在發病期?”
“是,已經吃過藥。”
“能不能做筆錄,大腦是否清醒有意識?”
“……有。”
腳步紛遝,人影晃動,所有的聲音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自己說可以,安排。”
“把老師帶去另一邊,也給他做筆錄,問下平時在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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