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尹大人和溫池等人,也可以將手上的事交給下面的人,一起回京了。
從晉州到京城的路已被厚雪覆蓋,雖說還沒封路,卻也格外難走,原本三日的路程被硬生生拖到了五六日。
尹大人等人歸鄉心切,幾乎每日都在翹首企盼,掰著手指頭數日子。
這麽多人裡,只有溫池安安穩穩地待在馬車裡,面對大家絮絮叨叨的討論,他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像個木頭人似的閉目養神。
尹大人見狀,覺得好笑的同時,也覺得自己這個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未免太不穩重了,居然還和那幾個毛頭小子一起焦躁,著實不該。
這天,趁著那幾個毛頭小子下馬車晃悠,尹大人看了眼坐在角落發呆的溫池,咳嗽一聲道:“你回去之後,有何打算?”
溫池回神,茫然地望著尹大人。
尹大人對上溫池白淨的臉頰和睜得圓溜溜的杏仁眼,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家兒子,他二兒子也是溫池這般年紀,卻整日醉生夢死,不好好念書,就知道和那群狐朋狗友跑出去喝花酒。
這兩年來,尹大人自然將溫池的表現都看在眼裡,連同那次他和溫池在馬車上遇襲,溫池為了保護他而跑下去引開殺手的事兒,他也始終牢記在心。
尹大人斟酌片刻,終是將那些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說了出來:“這些話我本不知當講不當講,可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還是得跟你說一聲,此次回京,雖然我們不是功德圓滿,但好歹完成了皇上的吩咐,若你願意,我替你向皇上做個請求,請求皇上看在你這兩年來的功勞苦勞上,網開一面,不記你曾經的錯過,還你自由身。”
此話一出,溫池茫然的眼神驟然清明,他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喜悅:“這能行嗎?”
本來尹大人還有些猶豫,多管閑事反而惹來一身騷的事兒他見過不少,何況溫池和太子殿下的關系可不是他從前見過的小打小鬧,然而溫池眼裡迸發出來的驚喜猶如潮水一般湧向他,瞬間衝走了他那些不多的猶豫。
尹大人眯眼笑道:“只要你願意,就能行。”
溫池正襟危坐,滿臉感激地向尹大人拱了拱手:“大人的再三相助,我都銘記在心,往後若有機會,我再回報大人。”
他確實想離開。
至少離東宮、離時燁遠一點。
浩浩蕩蕩的人馬在路上耗費了五天半的時間,終於在第六天的傍晚趕回了京城。
這次路途艱辛且遙遠,就連經常出差跑遠路的尹大人都吐了好幾次,在現代坐慣了飛機高鐵的溫池更是受不了,走下馬車時,腳步虛浮,搖搖晃晃。
幸好若芳及時跑來攙扶住他。
回京後,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各自回家整頓歇息,翌日一早再在宮門外集合,一起覲見。
溫池太累了,回到朱公公為他新搬遷的竹笛居裡,簡單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
半夢半醒間,溫池隱約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坐在他床邊,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
溫池很想睜眼瞧瞧來人是誰,無奈他實在疲憊,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消失殆盡。
第97章 定睛一看
翌日。
溫池是被若桃喊醒的。
兩年多不見, 若桃還是老樣子,就是貌似長高了一些。
等溫池穿戴洗漱完,來到正廳時, 發現若桃果然長高了一些, 原本若桃剛剛夠著溫池的下巴, 如今已經竄到他的鼻尖處。
新的竹笛居變化很大, 不僅多了很多間房以及小橋流水的前庭景色,還有不少溫池感覺面生的太監宮女來來去去。
只是一直沒有瞧見平安的身影。
溫池在回來的路上就打算回來後找個借口把平安打發出去, 因此待他用完早膳後,便讓若桃把平安喊來。
結果若桃沒動, 面不改色地說:“公子, 平安已經不在了。”
溫池驚訝道:“不在?哪個不在?”是不在東宮還是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溫池的直覺偏向後者……
果不其然,他剛這麽想完,若桃便驗證了他的猜想:“兩三年前,公子啟程去晉州後不久,平安就在偷盜公子那些金瓜子時被奴婢逮住了, 奴婢把這件事告知給朱公公, 兩日後, 朱公公便派人將平安拉去亂棍打死了。”
若桃很淡定地說完,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 仿佛她方才是在說一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溫池卻是聽得沉默下來。
他默默看了眼若桃, 又默默收回目光, 雖然他心中猜測若桃是得了別人的吩咐有意置平安於死地, 但橫豎這個結局是好的, 他便不再多問了。
而後休息片刻,溫池看天色不早了,於是動身離開了竹笛居。
由於溫池身份特殊,本來他可以直接去見皇上,但是礙於他在晉州是跟在尹大人手下做事,於情於理都不該忽略中間的尹大人。
溫池和尹大人在宮門外集合後,才一同往皇上所住的乾坤宮走去。
若是從前,皇上會在書房召見他們,哪怕君臣之間的關系再親密,臣子踏入君主的乾坤宮也有一萬個不妥。
然而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如今皇上重病在床,兩年多來纏綿病榻,連早朝的事務都交予太子處理,朝廷上都在暗地裡傳皇上將不久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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