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大人都上去了,夏野依舊抱著小孩坐在沙發上,唐瑾瑜坐在他腿上,趴在他懷裡慢慢不哭了,但時不時打一個哭嗝兒,聽著聲音都透著委屈。
夏野跟他聊了幾句,小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
“我咬很輕……”
“咬人你還有理了?”夏野用拇指給他擦了臉上的淚痕,剛才都哭成花貓了。
“舅媽碰我手風琴,她也不講道理啊!”
小孩氣得要哭,夏野立刻冷了臉,“把眼淚憋回去。”
唐瑾瑜坐在他膝蓋上,憋了一小會,含著眼淚沒滾下來,瞧著更可憐了。
夏野看他含淚的樣子,歎了口氣,捏著他小脖子揉了揉緩聲安撫道:“今天不能再哭了,要是哭病了怎麽辦?”
唐瑾瑜點點頭,微微一動就滾落了大顆眼淚,小孩特別努力沒發出一點聲音,隻抽了抽鼻子沒再哭出來,特別委屈。
夏野給他講道理,“小瑜,我再告訴你最後一遍,任何時候,任何東西都沒有你自己重要,咱們家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麽來著?”
“健康第一。”小孩說完,又有點不服氣,“可是哥哥……”
“嗯?”
“我的琴。”他小聲嘟囔。
“是我送你的琴,”夏野糾正他,“以後我會送你更多,每年都送你新的琴,寶寶,我跟你保證,以後會給你買一輩子用不完的琴。所以再遇到這樣的事,把琴丟了來找我,跑快一點,一點虧都別吃,知道麽?”
小孩過了好一會,才勉強點點頭。
夏野哄他說話,小孩伸手抱住他,埋頭在他懷裡蹭了蹭,“哥哥,我舍不得,伯伯說我明年就要換新的琴,我們的琴太小了,我好舍不得呀。”
夏野笑了一聲,被小孩剛才的話說的心都軟了下來,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低聲道:“明年我給你買新的。”
“那個不一樣。”小孩悶聲道,“那是哥哥以前用過的琴,上面還有你的名字,我把自己的名字貼在旁邊,我要把它放在身邊一輩子的。”
夏野沉默了一會,把懷裡的小家夥抱緊了幾分。
就在剛才,他一點都不想讓小孩再長大了,甚至想讓他一直維持在這樣天真的年紀,永遠不改變心裡的這份感情。
夏野輕歎一聲,喊了他的名字。
懷裡的小孩動了動,他對夏野的情緒反應敏感,探出頭來去看他,雖然和平時表情一樣都是淡淡的,唐瑾瑜還是覺察出一點不同,他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夏野問他:“哥哥,你怎麽了?”
夏野捏他小臉一下,道:“你不要長大好不好。”
“我要長大呀,我要長到和哥哥一樣高,也和哥哥一樣厲害,等我長大了,我會好好讀書,賺很多錢的。”
夏野笑了一聲,道:“不用做得那麽好,我養你。”
小孩又碰了他額頭一下,這次語氣堅定了許多,“哥哥,我來賺錢!真的,我以後會賺很多錢,對你很好很好,你在我心裡特別重要,就像……”小孩想了一下,毫不猶豫道,“就像我爸爸一樣!”
夏野:“……”
唐瑾瑜有點小激動,還在那跟夏野承諾:“哥哥我給你養老!”
夏夜捏著他的小脖子讓他往後看,面無表情指著樓梯那道,“看見沒有,在二樓的那個才是你爸爸。”
二樓客房,陳家人都湊在了一處。
客房原本整潔的地面上,放著一隻小琴箱,上面的拉鏈被暴力扯開了,露出裡面半舊的手風琴,紅色的漆殼保養得光亮,一看就是上了年頭但是一直愛惜的很好。
陳素玲站在那冷著臉,唐泓俊陪在她身邊,也是沉默不語。
向來老好人的陳秋果看到琴箱之後也歎了一口氣,第一次沒幫著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裴筠這人簡直魔障了,怎麽做出這樣的事?
陳姥姥坐在客房小沙發上,看了裴筠冷聲道:“你說吧,讓我一次聽清楚,這麽多年你到底有什麽不滿!你們家重男輕女,不要帶到我陳家來……”
陳文騫想幫妻子說話,拽著裴筠的手讓她先服軟道歉,但裴筠抬起頭來視線落在陳老太太身上,咬唇道:“明明重男輕女是人是您!”
陳老太太都氣笑了,“我?”
“對,就是您。”裴筠甩開陳文騫的手索性一次都說了,她眼淚忍不住滾下來,“當初您就偏疼小瑜,您喜歡男孩,您和爸還給他留了東西……”
“胡說八道!”陳姥姥氣蒙了,拍了一下沙發扶手氣得哆嗦。
“我沒胡說!您和爸才是最偏心的,小妹帶孩子回來治病的時候,您和爸明著給那麽多就算了,背後裡還給。那次我親眼瞧見過,爸給他留了一份東西,說是‘全副身家都壓在小瑜身上了’,這話我一直記得清清楚楚,這麽多年我什麽都沒說,我知道因為德芸是女孩兒,您不願給她,可德慶是您的親孫子,您都沒有給他過那麽多,爸……”
她還要再說,被陳文騫一把拽住了胳膊,呵斥道:“你說夠了沒有!”
裴筠看著他,瞧見丈夫眼裡的血絲和他面上憤怒的表情,雖沒再說,但咬唇依舊不服。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帳話,我們什麽時候全副身家都給小瑜了?”陳姥姥道:“我是偏疼小瑜一些,但那是因為心疼他年歲小身體有病,素玲他們兩口子這麽多年帶著一個生病的孩子不離不棄,兩個人是有多苦啊,我也是當媽的,我當嬌嬌兒捧在手心養了二十幾年的姑娘,每天都過的什麽日子,我看到還不許自己拿棺材本貼補她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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