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蘇財東!”崔盛手忙腳亂地扶住突然從長凳上歪下去的蘇大公公,實在不知這位爺又受了什麽驚嚇。
蘇偉乾乾地笑了兩聲,掩去面上的驚訝,這一回總不枉他肝腸寸斷地穿上一遭了。
臘八節過,朝堂關於太子廢立的議論一時偃旗息鼓,任誰也不想步左都禦史勞之辨的後塵。然,儲位之事並未由此揭過,萬歲爺的幾番聖諭,在暗地裡掀起了朝臣心中的波瀾。
十二月十三,四爺府
東小院內,傅鼐、常賚、恩綽等人一起入見四阿哥。
“主子,近來鄂倫岱、阿爾松阿、王鴻緒等人小動作頻頻,”傅鼐拱手稟報道,“自皇上處置了勞之辨,這幾人就私下裡聯絡了很多有易儲之心的大臣。”
“這點爺早有意料,”四阿哥靠坐在書桌後的木椅上,“皇阿瑪雖然壓下了廢黜太子的言論,卻沒有放太子出鹹安宮。處置了勞之辨後,更是斥責了盲目為太子申辯的權臣宗親。”
“可是,”兆佳氏恩綽躊躇道,“皇上也有言在先,若太子全全康復,便另有決議。這樣看來,萬歲爺即便有意空懸東宮,一時也未必下得了決心,這時候盲目動手,不是如同火中取栗嗎?”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更急不可耐,”常賚插嘴道,“這些人跟太子一派對立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太子被拘禁,一條條大罪落到頭上,萬歲爺也有了廢儲的心思,再加上沒有大阿哥擋路。可以說,是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若是因為一時猶豫,讓太子出了鹹安宮,東山再起,豈不是平白丟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傅鼐說的正是,”四阿哥緩了口氣,“現下只是不知他們打得什麽主意。不過,咱們大可不必廢這個腦筋,二哥那兒應該比咱們更著急。”
“可是,”傅鼐皺起眉道,“八阿哥會不會借此機會從中謀利呢?畢竟鄂倫岱幾人都是為他辦事,太子那兒尚且自身難保。若真讓他動搖了太子的地位,加上幾大世家的保奏,八阿哥會不會由此登上儲位?”
四阿哥抿了抿唇,一手輕拈,“二哥做不做得太子,於我沒多大關系,但是胤禩絕對不行!”
“那,主子打算如何應對?”常賚垂首道。
“老八府邸周圍那些道士,皇阿瑪應當也聽說了,”四阿哥一手撐著額頭,“你們替我送一封信到大阿哥府中,再暗地裡抓一個道士處置了,埋進胤禩郊外的獵園裡。”
傅鼐、常賚等人對視幾眼,齊齊行禮道,“奴才領命!”
時值正午,張保提著食盒進了內廳,身後的小太監還額外捧了一個罐子。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幾個留下跟爺一起用膳!”四阿哥站起身道。
“奴才等遵命,謝主子恩賞,”幾個人俯身後,跟隨四阿哥出了書房。
張保伺候著四阿哥坐下,盛了雞湯,四阿哥看著那個眼生的罐子道,“這是什麽?”
“哦,”張保退了一步躬身道,“是蘇公公讓人送回來的,說是民間的小吃,讓您嘗個新鮮。”
在座的幾人對蘇培盛都不陌生,恩綽在阿哥所時跟蘇偉就有些交情。四阿哥對蘇培盛的看重,幾人心裡都清楚,雖說眼下蘇培盛不知何原因住到了府邸外頭,但他們不是那些眼界狹窄的內府下人,絲毫不敢輕易小看了這位與四阿哥一同長大的六品公公。
“蘇培盛送回來的?”四阿哥一臉好奇,有些迫不及待地抬起筷子道,“打開給爺看看!”
“額,是,”張保認命地一低頭,上前掀開了陶罐的蓋子。
幾乎同一時刻,桌上的幾個人紛紛後退,若不是因為有主子在場,沒人還會硬挺著坐在桌前。
四阿哥捏住鼻子,扇了扇熏人的氣味道,“這是什麽東西?蘇培盛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種東西都敢往爺身前送!”
“主子息怒,”張保連忙蓋上蓋子,“蘇公公說,這叫臭豆腐乳,聞起來臭,吃起來香,是豆腐發酵做成的。民間不少人吃上一頓,就再也離不開了。蘇公公打聽了做這東西的作坊,還想借此大賺上一筆呢。”
“他是有錢沒地方花了?”四阿哥捂著鼻子,咧著嘴道,“這東西這麽臭,能好吃到哪兒去?快,拿走,拿走!”
“是,是,”張保連連點頭,讓身後的奴才拿走了陶罐。
京城初冬的雪,下的不大,卻粘人的很,斷斷續續的一直不停。
乾清宮外,太監們掃了一遍又一遍,唰唰的聲音從晨起就沒停過。
康熙爺坐在內殿,批閱奏章,幾份都察院的密折被擺在案頭。
“這些人啊,未免太沉不住氣了,”梁九功將新茶輕放到桌上,就聽康熙爺一聲長歎。
“萬歲爺勿須憂心,不過是老年光景罷了,”梁九功壓低聲音道。
康熙爺一聲輕笑,搖了搖頭,“也罷,朕也想借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看一看朕的兒子們都有多大的膽子。”
作者有話要說:
王致和臭豆腐乳始創於康熙七年,王致和南醬園開在康熙十七年,王致和的臭豆腐跟長沙的炸臭豆腐不是一種東西,雖然俺們東北都叫臭豆腐,但這裡還是加上臭豆腐乳作為區別。王致和臭豆腐真正成名是在慈溪時期,成為宮中的禦菜,慈溪很愛吃,賜名青方。這也算我給小蘇子開的金手指吧,其實是我在吃臭豆腐時偶然想出來的,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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