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是好,”王相卿打斷蘇偉的話,“不過,公爵官宦怕都有自己的裁縫匠人,怎麽會來咱們店裡買東西呢?”
“公爵官宦不會來,他們的奴才會來啊,”蘇偉瞪了一雙大眼睛,拍了拍胸脯道,“宣傳的問題就交給我,大哥不用擔心。”
傍晚,四爺府
四阿哥陪著福晉用了晚膳,又著人賞了菜給西廂的兩位女客。福晉的態度有所和緩,雖然話還是不多,但與四阿哥一問一答,倒也和諧。
用過晚膳,二人坐到了內廳的榻子上,詩瑤給兩位主子上了茶,便彎著嘴角退到一旁。
“近來朝中事多,爺難免顧及不到內院,”四阿哥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你懷著孩子千萬要注意,府裡的事先都交給年氏和李氏,一切以安胎為重。”
“是,”福晉低了低頭,一手輕撫上小腹。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道,“爺不總在府裡,你若是喜歡,就讓你娘家人陪你到生產。若是想念其他人了,直接派人去請,這個時候不用顧忌規矩禮節。”
“多謝貝勒爺,”福晉微微頷首,“阿瑪和額娘相繼離去,妾身在娘家也沒多少記掛了。眼下,有長嫂和嘉儀陪著,就足夠了。”
“那就好,”四阿哥輕抿了口茶,“那個嘉儀是你的侄女吧,爺今兒個回府,還在東花園門口碰到她了,說是想給你摘些紅梅觀賞,結果跟爺撞個正著。不過看那樣子,似乎是個有心的。”
福晉微一征愣,抬頭看了四阿哥一眼,隨即緩聲道,“衝撞貝勒爺了,嘉儀年紀小,不懂事。也是妾身提起了東花園的松紅梅開的最好,她才跑去摘的。”
“無礙的,”四阿哥彎了彎嘴角,將未飲完的茶放到了一旁,“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爺回前院了。”
福晉由詩瑤扶著,將四阿哥送到了門口,四阿哥揮了揮手,帶人出了院門。
詩瑤無聲地歎了口氣,瞄了一眼亮著燈的西廂房,一時頗為氣憤,“主子,您什麽時候跟嘉儀小姐提過東花園的松紅梅啊?那未出閣的姑娘在府裡到處跑,擺明了是不安好心。”
福晉瞥了詩瑤一眼,轉身往內廳走,“嘉儀是我的娘家人,這一回,嫂嫂特意帶著她來貝勒府,安了什麽心思,我一早就猜出來了。”
“這——”詩瑤一時語窒,“那,主子打算怎麽辦?不如,明兒一早,奴婢就遣了她們回去吧。”
“不用,”福晉坐到榻子上,緩緩地吐出口氣,“就讓她呆在府裡,任她們去折騰。若真能折騰到貝勒爺的床上,也算我們烏喇那拉氏的福氣。”
“主子……”詩瑤一時征愣,緊抿起唇角,卻不知說什麽好。
福晉靠在軟墊上,緩緩闔了雙眼,“不要吵了,我累了……”
二月二十,禦門聽政
康熙爺高坐在龍椅之上,佟國維、鄂倫岱等跪在大殿當中,幾封都察院禦史呈上的奏折被梁九功放到了眾人跟前。
四阿哥站在皇子中間,微鎖眉心,都察院聯合刑部彈劾佟國維、鄂倫岱、順安顏等威嚇朝臣、干涉政務、結黨營私、謀奪儲位之罪,可謂量刑頗重。四阿哥早已推測出,馬齊不過是群臣保奏一事的開始,皇阿瑪不會輕易放過背後主使之人。但他沒想到,這一次的彈劾竟然只針對了佟佳一族,阿靈阿、納蘭揆敘竟都逃過了一劫。
康熙爺環視群臣一周後,看向佟國維道,“皇太子胤礽,前染瘋疾,朕為國家而拘禁之。後詳查被人鎮魘之處,將鎮魘物俱令掘出,其事乃明。今調理痊愈,始行釋放。朕將此情由,俱曾朱筆書出,詳悉諭諸大臣……朕拘執皇太子時,並無他意,殊不知舅舅肆出大言,激烈陳奏,到底系何心耶?”
佟國維一時怔然,慌忙俯首道,“老臣惶恐”。
康熙並未給佟國維解釋的機會,而是抬頭繼續道,“此前諸大臣之情狀,朕已知之,不過碌碌素餐,全無知識。一聞舅舅所奏之言,眾皆恐懼,欲立八阿哥為皇太子,而列名保奏矣。皇太子立已三十余年,並無他過,朕為人君臨禦既久,安享太平,並無難處之事。臣庶托賴朕躬,亦各安逸得所。今因有舅舅所奏之言,及群下小人,就中肆行捏造言詞。所以大臣、侍衛、官員等,俱終日憂慮,若無生路者——”
“老臣冤枉,”佟國維一頭叩在地上,“老臣為皇上效力多年,從不曾有結黨亂政,恐嚇朝臣之心。太子一事,是老臣糊塗,只因心系大清江山,對儲君一事矯枉過正。八貝勒得群臣保奏一事,絕非老臣私下安排,請皇上明察!”
康熙爺皺了皺眉,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道,“此事關系甚重,今眾人之心既如此憂慮不安,朕躬及皇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父子六人亦必志意不舒,弗獲安適也。諸小阿哥又無足論矣。中心寬暢者,惟大阿哥、八阿哥耳。鄂倫岱、隆科多、順安顏與大阿哥相善,人皆知之。爾等又欲立八阿哥為皇太子,將置朕躬及皇太子、諸阿哥於何地耶?亂臣賊子,自古有之。今有都察院禦史、刑部郎中多番彈劾,然朕始念先太后情義,不忍責之。因眾皆憂慮,須事明後,眾心乃可定耳。舅舅當體念朕心,勉力為之。若懷藏私意,別有作為,天必誅之!”
康熙爺把八阿哥得群臣保奏一事跟已被拘禁的大阿哥聯系了起來,而佟佳一族雖遭斥責,卻並未如馬齊一般丟官罷爵。眾臣俯首下,驚心之余,各有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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