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謹記得4號剛剛說,曾當過他的助手。
他思索了一下,問:“我不是觀察員嗎?”
4號笑起來:“是……但是你也有其他的工作。所以你能陪我的時間其實不是太多。”
他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很快自己掩飾下去,看著鬱謹的眼神仍舊溫和無害,絲毫沒有對他的埋怨。
鬱謹覺得自己仿佛把孩子扔幼兒園就甩手不管的不合格父親,良心受到了極大的譴責。
他象征性地摸了摸4號的頭,表達對他的安慰。
“不過後來你同意讓我當你的助手了,我們就能經常見面了。”4號順從地低下頭,尾巴愉快地畫了個圈,“雖然還是不能陪我一起睡覺。”
鬱謹手上動作一頓:“睡覺?”
“6號以前不敢一個人睡覺,都是讓他的觀察員陪著的。我記得我尾巴受傷那次,你也整夜陪著我。”看鬱謹的臉色有些奇怪,4號臉上的理所當然逐漸轉為迷茫,“有什麽……不對嗎?”
他的表情純良而坦誠,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詞背後的含義。鬱謹盯著他看了幾秒,覺得自己可能思想太齷齪了。也許FX理解中的睡覺,真的就只是閉著眼躺一晚上。
“你為什麽想要我陪你睡覺?”
4號低下頭,沉默不語。
氣氛一下子冷淡了下來。
“因為你平常要關心很多事,還要關心很多FX。我想多找一些時間和你單獨待在一起。不睡覺也行。”良久,他才擠出這句話,語氣有些低落。
從這個角度來說,鬱謹的觀察員其實當得很不稱職。觀察員原本就是為了照顧FX的生活,維持FX的最佳狀態而誕生的。
他實在是不忍看4號這麽低沉的樣子,語氣松動:“等今天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4號眼中的陰霾瞬間一掃而光,激動地抱住他,尾巴也纏上他的小腿,驚喜地問:“真的嗎?”
“真的。但現在我們還有別的問題。”鬱謹艱難地仰起頭,防止自己被他抱到窒息。
他再次認識到普通人類和FX之間的力量差距。牽個手就受傷是真的有可能。
4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自覺地松開手,但還是胳膊搭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尾巴尖活躍而輕快地在他小腿肚附近跳舞。
他身上有著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鬱謹刻意忽略掉小腿上的癢意,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房間裡的文件上。
除了有關FX的文件,櫃子上還有些專業書籍。在這些書裡,一本經典密碼學的書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他把書取下來看了看:“密碼學?”
“你以前很喜歡類似的東西,偶爾也會和我玩解謎遊戲。”4號搖著尾巴過去,懷念地看著書上的記號,“所以即使有更先進的技術,你也堅持要備用一套數字密碼。”
鬱謹若有所思地把書合上,塞回書架。
電腦裡的文件就正式多了,所包含的信息量也大得多,包括培育並進一步研究FX這種生物的原因及理念,以及後期設計出NW的原因。
研究所2103年4月15日成立,成立之初就為了研究FX這一種生物而奮鬥。起初,FX作為軍隊工具而誕生,各方面能力遠超普通人類。而在後期,研究所也在考慮從FX身上尋找靈感,以求找到更適用於普通人類的提升身體素質的方法。
而NW則是FX們的指揮官,能用特殊方式對FX下達強製性的命令。
可惜現在處於特殊時期,還有很多關鍵信息沒法聯網進行查找。
“NW這個概念是最近才出來的?”鬱謹敲了敲桌面,“以前我們沒意識到指揮官的重要性?”
這一點令他覺得有些疑惑。NW本來應該是和FX配套出現的概念,就算在技術上暫且達不到,這個概念也一定出現得很早。
但現在,這個NW就像是一種從天而降的新生物。
“這一點,我並不清楚。我也沒有參與這個項目的研究。”4號的語氣變得有些疏離,“很遺憾不能幫你些什麽。”
鬱謹聽出他語氣裡微妙的變化,想了想,問:“因為她是你們的指揮官,所以不能讓你接觸到太機密的信息?”
這個計劃出現的時間,應該是在4號成為他的助手之後。看看他們平常討論的話題,鬱謹相信4號絕對有資格去接觸這件事。
而他對此一無所知的原因,鬱謹只能想到這一種。
4號卻搖搖頭:“是你不想我接觸。我從一開始,就不受她控制。”
他看鬱謹臉上閃過驚訝的神色,唇邊徐徐挽起一個微笑:“我隻忠誠於你。”
——
鬱謹把有用的信息整理了一遍,把桌上的文件理好,便準備去其他地方找線索。
4號聲稱他一開始就被排除在有關NW的計劃之外,所以無法提供有關線索。鬱謹回想起他從一群受控的FX中衝出來的樣子,不得不接受了這個說法。雖然少收集了些信息,但起碼可靠,不用擔心他突然被控對自己發起攻擊。
其實他早在第一句話就開始試探鬱謹是否失憶,可惜他的表情太真摯,鬱謹當時沒意識到,還傻傻往溝裡跳。
不過這就牽扯到了另一個問題,鬱謹身上的傷究竟來源於什麽。
當初他在值班日志上看到4號最先出現異常狀態,其實懷疑過4號就是其他FX的領導者,只是後來出現NW的概念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