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是粘稠的、看不出原料的液體,可能是某種湯。
鬱謹和杜汀識趣地並沒有去碰鍋。在這個遊戲裡,隨便一個行為都可能產生連鎖反應。
“為什麽沒有人看著?”
“因為負責煮飯的阿姨去懲罰壞孩子了。”杜汀指著牆上的值班表道,“瑪麗和安娜都不在這裡。”
“萬一湯煮廢了怎麽辦?這樣子很可能浪費食物。”
“孤兒院的孩子,平常本來就吃不到什麽太好的東西。”杜汀歎息一聲,“不然也不會互相搶奪食物了。”
鬱謹看著那一鍋不明液體,覺得這鍋湯還是煮廢了扔掉比較好。
但是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剛剛受懲罰的不是四個人,而是更少的人,是不是現在就會有人看著鍋?”
“理論上說,是這樣的。但是只要受懲罰的人達到兩人,就可以讓兩隻泰迪熊一起出去。甚至一個人也可以做到。”
鬱謹抿抿唇,不得不接受了這個說法。
“你對這件事很關心?”杜汀問。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鬱謹垂下眼簾,睫毛不自然地顫抖著:“我在想,這樣子,很容易就會有人溜進來搗亂,毀掉晚餐。”
“那就只能晚飯的時候小心一點了。”杜汀輕快地道,“我們要在這裡守著嗎?”
鬱謹有些遲疑:“應該……不用。”
現在就剩他們兩個在這裡,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搗亂。
杜汀點點頭,接著提議:“那我們去看看孩子們的房間吧。”
如廖安平所說,這裡的孩子們住在四人宿舍裡。除了他們,還有不少其他人的名字在上面。
那四個人的床鋪偏偏擺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遊戲設計的巧合。
此時分散在床上的,卻不是李蒙的衣物。
而是一條被分成幾截的粉色連衣裙。
第38章 捉住壞孩子(八)
鬱謹眼前的景象再次發生扭曲,他似乎看到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被幾個比她高大不少的男孩按在床上,遠一點還有一個男孩子像是主使。男孩們嬉笑著扯她的裙子,揪她的臉,而女孩即使拚命掙扎,也沒有任何機會逃生。
他感到喉嚨有點發緊,像被什麽東西緊緊攥住,整個人被一種濃重的窒息感所包圍。
男孩們掀起女孩的裙子,撫摸她的身體,親吻她的臉頰。
鬱謹感到一種濃重的惡心感湧了上來,忍不住捂住嘴,想扶著牆靠在一邊。
但他發現他好像連牆都找不到了,原本是牆的地方只有一種凹凸不平的、人的皮膚一樣的東西。
男孩們很有組織,有的人負責按著女孩的手腳不讓她掙扎,有的則堵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呼救。小女孩就像一個貨真價實的布娃娃,在他們的拉扯中變得支離破碎。
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你們在做什麽?”
男孩們驚慌失措地松手,那種窒息感開始飛速退去,他眼前的景象也像沙子一樣迅速坍塌。
鬱謹的視線逐漸恢復清明,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衣料。杜汀正攬著他的腰,輕輕拍著他的背,嘴裡輕聲安慰:“沒事了,我在這裡。”
鬱謹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聲音有點鼻音:“抱歉,我剛剛又不太舒服。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轉頭去看那邊的床鋪。
床鋪已經恢復了正常,上面也沒有衣服。廖安平為了不讓他們發現線索,已經偷偷把李蒙的衣服扔掉了。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東西。我們走吧。”
杜汀思索了幾秒,突然把他拉回懷裡,牢牢禁錮著他的腰不讓他亂動,一本正經地道:“你現在應該埋頭在我懷裡嚎啕大哭。”
其實這也是鬱謹在這個世界的人設應該乾的事。但是真的要他這麽做,心裡又有些恥辱。
他總是很難做到示弱。
鬱謹盯著他不作聲。
“默默流眼淚也可以。”杜汀微笑著退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妥協。
鬱謹終於不情不願地、緩慢地把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眼睛貼上他肩頭的衣物。
杜汀感覺著肩頭的濕潤,摸摸他的頭:“偶爾哭一哭也沒關系——至少在我面前哭沒關系。”
鬱謹本人其實並沒有哭的習慣。就算是哭,他也更可能是因為感動或者生理反應,很少因為委屈或者恐懼。
毫無戒心地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但他現在確實被一種很安穩的氣息包裹著,像是一具堅不可摧的殼,無論怎樣的怯懦或者柔弱,都不會面臨危險。
這具身體不僅嬌弱,淚腺還特別發達。鬱謹本來沒準備怎麽哭,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有點刹不住閘的趨勢。
杜汀已經從最初的勸他哭到最後笑話他:“小哭包。”
鬱謹紅著眼圈,聲音哽咽,說起話來完全沒有氣勢:“你叫我哭的。”
“以後不讓你哭了。”杜汀哄著他幫他擦好眼淚,“洗個臉吧。”
鬱謹瞪了他一眼,揉著眼睛向衛生間走。
“別揉眼睛。”
鬱謹不耐煩道:“你管的太多了。”
杜汀也不惱怒,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我是管的多,那你讓不讓我管呢?”
嘴長在別人身上,鬱謹也不能上去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