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有手電筒的光能夠照清腳下的路,現在一點亮光都透不進來,甚至讓人覺得腳下的地面都是懸空的,下一秒就會踏錯掉落下去。
周圍的牆壁似乎成為湧動的霧氣,向他們擠壓收攏過來。
“滴答”。
似乎有什麽液體從天花板滴落,發出腥甜的氣息。
鬱謹沉默了一下,掏出火柴,輕輕劃燃。
火柴光立刻籠罩了面前的一片空間,在這個靜謐的黑暗通道,有一種格外耀眼的感覺。
火柴的光芒並不強烈,他們必須湊到鬱謹面前。鬱謹皺了皺眉,加強火焰的光芒。
一陣冷風突然吹過,火柴瞬間熄滅。
鬱謹揚了揚眉,又點燃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柴光搖曳著,似乎輕輕一掐就會熄滅。
他試了幾次,發現正常的火柴光不受影響,但一旦火光超過一定范圍,就會引起那種奇怪的風。
霍初安眼巴巴地在一邊等著:“是不是不讓我們點燈?”
“不是,只是有一定限度。”看起來這裡的設計者並不是完全不讓他們照明,只是不想讓他們看得太清楚。
“可是這個光看起來好弱啊,基本上什麽都看不清。”霍初安為難道,“感覺更陰森了。”
鬱謹吹熄火苗:“那走吧。”
霍初安沒想到他這麽乾脆,欲哭無淚地看向季輕歌。季輕歌輕咳一聲,開始理智勸解:“這樣我們連路上有沒有障礙都看不清,很容易摔倒。”
“扶著牆。”
霍初安試探著向牆壁摸,觸到冰冷而堅硬的物體時,先松了口氣,玩笑道:“我還以為牆壁都會消失。”
他話音還沒落,手指就摸到一個明顯更加柔軟的凸起。
這個凸起應該是粘在牆壁上的,摸起來軟軟的,有點像肉體,然而卻和牆壁是一樣的溫度。
他頓時頭皮發麻,聲音都有些變調:“牆壁上……有東西。”
鬱謹點燃火柴,將火光湊近牆壁。
出現在面前的像是未完全成形的胎兒,已經隱約能看到五官和手臂。只是本應是雙腿的地方,是一條尾巴。
他就這麽掛在牆壁上,一動不動,尾巴尖向下滴著血。
鬱謹向前走了幾步,查看牆壁的其他部分。
除去最開始的那一小段,幾乎整面牆壁都掛滿了這種東西,動作和大小還不一樣。另一面牆也是相同的情況。
地上有著一灘一灘積蓄的血跡,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血從天花板滴下來。他有理由相信,天花板上也掛著同樣的東西。
他舉起手臂,想試著看天花板上的情況。
4號接過他手上的火柴,代他把火柴舉高,照亮更高處的景象。
一張四隻眼睛的臉正咧著嘴看他們,一條手臂垂下來,在空中晃悠。
霍初安已經腿軟到不想走了:“這是什麽鬼東西!”
季輕歌也臉色發白:“是……FX的胎兒嗎?”
4號把火柴遞還給鬱謹:“都是死的,沒有攻擊性。”
鬱謹點點頭:“那就走吧。”
4號脫下外套,罩在兩個人頭頂:“小心,會有血滴下來。”
鬱謹抬頭看了一眼,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霍初安顫顫巍巍地在後面說:“大佬,你能分給我們一根火柴嗎?”
本來火柴光就弱,必須所有人圍城一圈。現在要是都站一排,邊上的人難免會碰到牆壁——暫時可沒有人有這個膽子。
4號這衣服一罩,他們就完全看不見光了。
季輕歌和辛棠已經開始抱團取暖了,就剩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鬱謹打開火柴盒,任他們各自取了火柴劃燃。
其他的火柴很快就會燃盡,但他的這盒火柴卻像永遠不會熄滅,永遠都剩著那麽一長截。
4號微彎著腰,撐著衣服,尾巴掃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些東西是失敗品?”
4號沉默了一會,輕笑一聲:“是的。我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在這……我知道你們已經成功很久了,不應該再出現這種東西。”
“和你是同一類嗎?還是新的物種?”
“看起來是一樣的。”4號隨口承認,“不過現在研究所似乎把方向轉到普通人類身上了,不應該再造出這種東西。有可能,這些是之前保留下來的。”
鬱謹皺了一下眉:“也有可能是新的研究。”
甚至有可能是他自己提出的新課題,只是現在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2號樓應該就是研究所的最後一部分,一切真相都應該被揭曉。
而他的記憶也許也將完全恢復。他現在有些好奇,自己究竟做過些什麽。
“啪”的一聲輕響打斷他的思緒。一團肉從天花板掉到面前的地上,似乎在微微蠕動。
4號一尾巴拍飛肉團,關切地道:“我們快一點走吧。”
“你聽見了嗎?”鬱謹輕輕“噓”了一聲。
剛剛的肉團似乎只是前奏,天花板上傳來黏膩的聲音,像是膠水的粘合度支撐不住肉團的重量,肉與天花板開始緩緩分離。
“快走。”
4號披著外套,微俯下身把鬱謹按在懷裡,抱著他防止他跟不上自己的步子。
原本掛在天花板上的死胎接連落下,仿佛一場暴雨。冰冷而黏膩的血與肉塊掉在人的肩頭,然後再咕嚕嚕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