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冷淡的態度讓鬱謹覺得有些慌張。他知道現在的動作,對於他們來說可能過於親昵了。
但他還是有些不想放手。
之前丁鶴膩著他的時候,他對這種親密接觸並沒有什麽特殊感覺,甚至偶爾還會有些嫌棄。
可是現在丁鶴不主動了,他又覺得適應不了。
在一起這麽久,他習慣了丁鶴把什麽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他覺得鼻尖有些發酸,肩膀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
丁鶴感到他肩膀的顫抖,突然又抬起手,拍拍他的後背,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好了好了,不怕,都是假的。嗯,假的。”
哄小孩的語氣倒是和以前如出一轍。
丁鶴哭笑不得,半帶玩笑地道:“沒想到你會這麽害怕。我記得你玩過山車的時候,並不害怕。”
鬱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覺得惡心。”
“確實很惡心。”丁鶴真誠回答,“我也挺討厭這種東西。”
兩個人把這個姿勢維持了幾分鍾,鬱謹不好再賴在他身上,平靜地松開手:“我們繼續走吧。”
丁鶴也笑著松開手,整個動作客氣而疏離。
鬱謹心裡一刺,看他的笑也看得不開心。
“你覺得害怕也沒關系,可以躲在我身後。”丁鶴在他轉身去找線索的時候,輕聲道,“無論什麽時候,遇見的是什麽,都可以。”
第150章 黑貓遊樂場(七)
他這句話,用的是安慰的語氣。鬱謹本以為自己會開心,沒想到鼻頭更酸了,壓抑而酸楚的情緒在心裡蔓延。
這樣的話,丁鶴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從最初的感動,到後面的習以為常。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因為這種話語而有任何感情波動。
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丁鶴還對他有印象吧?
可是就算有印象,面前的這個,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
這個認知讓他更加挫敗。甚至有些不知道怎麽和現在的丁鶴相處。
丁鶴看著他的背影,想說些什麽,卻聽他壓低嗓音道:“她快來了,我們走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現在臉色不太好?”丁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我沒事。”溫熱的體溫從手腕傳到身體,他甩開丁鶴的手,聲音陡然變得尖銳,“早點離開這裡,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
丁鶴不好再說什麽,只能跟著他往前走。
鬱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環境上。
離開了那種緊張的分為,他們反而能夠靜下心來觀察。
這個房間和剛剛那個幾乎一樣,只是病床上沒有躺人。床頭有個牌子,寫著病人的姓名和病症。
“剛剛那個床上是不是也有?”
“好像也有,只不過名字不同。”丁鶴沉吟片刻,“我記得姓是一樣的。”
入院時間和病症都相同,只是兩個人的名字差了個字。
應該是姐妹。
鬱謹一掀被子,就有血從被子裡流出來。
被罩裡裝的不是棉花,而是血。
被罩的材料很輕薄,他一動,就破開一個小口,隨著他抖動的姿勢撕裂成大的裂縫。
血立刻就流了滿床,還有一部分沾在他手上。
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鬱謹臉上寫著嫌惡,撿起照片,擦擦手上的血:“我去洗個手。”
丁鶴把照片接過來:“好。”
他們打開房門的時候,那個女人早就不知所蹤,整個鬼屋寂靜萬分,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鬱謹不由得腳步都放輕了。
但是他每走一步,周圍的房門仍像被他的腳步聲震動,重重關上。
牆上的掛飾也一個接一個落地,濺起一堆碎玻璃渣。
鬱謹一腳踩在碎玻璃上,順便碾了碾。
旁邊的掛畫改成搖搖擺擺,又不敢掉下來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可憐。
鬱謹耳邊恢復了清靜,後面的一大段路都沒聽到噪音。
“嘶”。
就是在這種安靜而詭異的環境裡,他的耳邊突然響起蛇吐信子的聲音,冰冷的舌頭仿佛正在舔他的耳根。
他扭頭一看,卻只看到丁鶴的側臉。
丁鶴離他十多厘米的距離,說是疏遠,走路幅度大點就能碰到手,說是親密,又實在隔著一大段距離。
丁鶴感覺到他的目光,轉頭彎了彎眉眼:“有什麽事嗎?”
鬱謹轉過頭平視前方:“沒事。”
醫院的衛生間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味,最裡面的隔間有人在敲門。
鬱謹並不搭理,冷漠淡定地打開水龍頭。
他剛打開水龍頭,丁鶴的手就同時伸過來,和他的手碰到一起。
他的手瞬間彈開,又強行伸了回去。
“冬天水冷,我試一下。”丁鶴鎮定自若地試了一下水溫,幫他把袖子挽起來,“別沾到水了,到時候吹風會很冷。”
鬱謹低頭注視著他的動作,一聲不吭地任他動作。
丁鶴幫他挽好袖子,恍惚了一下,歉意笑道:“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
他很快把手縮了回去,又看著鏡子:“我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你當然熟悉,忘了你以前是怎麽強行幫我洗手的嗎?
鬱謹抿抿唇,沒看鏡子裡兩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