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覺口中呢喃:“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
“人總是會對因自己而受到傷害的人感到愧疚,不是嗎?”
季輕歌想了想:“理論上說,應該是吧。”
“所以說,為什麽有的人不這麽做呢?”
“可能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不想承擔?”季輕歌猜測,“或者說,這種主動承擔傷害的行為,其實是沒必要的。我記得有的小孩子會為了父母的關注故意弄傷自己,這種就是沒必要的。”
“那為什麽,不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呢?明明有的人造成了同樣的麻煩,甚至還造成了更大的麻煩……為什麽呢?”
季輕歌沉默片刻:“人總是有感情的,又不是機器,肯定會有更親近的人和更陌生的人。”
祝覺看著花壇邊的人群:“可是,相比於害自己受傷的人,一般人還是會對為自己受傷的人更有好感吧。”
“我覺得,還是不要太關注別人的眼光,不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喜歡啊,世界上這麽多人,總是能找到真心喜歡自己的人的。”季輕歌認真地看著她,“最重要的是,不要為了贏得別人的關心,而去故意冒險,這樣真的很不值得。”
祝覺輕輕笑起來。
可是所有人都應該愛她。
只能愛她。
第114章 永遠的星期三(十二)
大概是要下雨了,天氣格外悶熱。
鬱謹瞥了丁鶴的肚子一眼:“你嚴不嚴重?”
“不嚴重。”丁鶴一邊回答一邊把胳膊搭在他肩上,“就是有點疼。”
他雖然用著開玩笑的語調,氣息卻有些微弱。鬱謹明顯感到重量壓在自己肩上,調整了一下身體重心:“人是你找來的,還是她找來的?”
“他不是正巧路過嗎?”丁鶴促狹地看過去,“下課時間,誰都可以經過。”
他這麽回答,鬱謹就默認是他做的了。
如果他想,杜佩覺得不可能脫離他的控制。他能讓杜佩這麽做,只能說明他想讓人看到這件事。
這樣算是用正當理由把杜佩的行動限制住了,不用擔心她又出來搗亂。
“正巧遇到有人學英語,又正好撞到有學生故意傷人嗎?”
“看起來是的。”
“他運氣真好。”鬱謹不鹹不淡地評價了一句,“而且聯想能力很豐富,兩個男生湊近一點都能想到約會。”
“大概是隔得太遠看不清吧。”丁鶴可惜地道,“體諒一下中老年人。”
鬱謹哼出一聲笑,摸摸他的肚子:“那杜佩看起來也太年輕了。離得遠看不清算了,走這麽近也看不清?”
前腳還覺得他有“女朋友”,後腳就接受了情敵是個男生的事實,不得不說杜佩的接受能力太強了。
正常女生就算嫉妒,也只會覺得自己認錯了人,哪有這麽斬釘截鐵地認定不認識的男性是自己的情敵的。她就算知道了“丁鶴”可能是那個情敵的名字,也沒理由這麽快對上眼。
“可能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很常見的事。”丁鶴微微一笑,“又或者,有人很明確地告訴她要這麽做。”
杜佩的行為很難說完全出於自己的意志。但是世界上的人這麽多,萬一真的有腦回路異於常人的呢?這是個永遠沒辦法驗證的問題。
鬱謹問:“你是不是故意那麽做的?課間跑這麽偏僻的地方學英語,說出去有人信嗎?”
“教學樓裡人那麽多,會影響學習效果。而且只要不影響成績,老師不會管學習的效果。”丁鶴理直氣壯,“又沒有違反校規。”
“你是不是本來就沒準備……”
鬱謹把後面的“親我”兩個字咽下去。
雖說地方偏僻,但畢竟還是下課時間,人來人往,他想丁鶴也不會這麽大膽。
丁鶴借著姿勢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猜。”
鬱謹怔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麽直接。
“我確實是為了引她出來才故意這麽做的,但這不意味著我不想親你。”
不過他還是會小心。同樣的錯他不想犯第二遍。
鬱謹低下頭:“還在外面。”
“我覺得應該不是所有人都這麽八卦。而且,現在上課了。”
上課時間,偌大的校園顯得空蕩寂靜起來。
鬱謹拖著丁鶴走到醫務室。
年輕的校醫正低頭在紙上計算著什麽,聽到有人的聲音,溫和友善地和他們打招呼:“怎麽了?”
但他一抬頭就愣住了:“是你們?”
鬱謹心裡也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點點頭,把丁鶴按在椅子上坐下:“他受傷了。臉上和肚子上。”
校醫長著一張顧心裁的臉。看他的反應,就是顧心裁本人。
鬱謹想起趙天說校醫體貼地送了他一堆急救藥,猜測就是因為校醫也是一名玩家。
這樣無疑可以大幅降低遊戲難度。
顧心裁心裡感慨萬千,但還是放下敘舊的心理,幫丁鶴檢查。
臉上的都是抓傷,傷得不重,消消毒就完了。肚子上的傷倒是看得讓他有點擔心。
丁鶴平常穿著衣服看不見,掀起來卻能看見腰上綁的一圈繃帶。
“這是……跟人打架了?”顧心裁關切地問,“下手有點重。”
鬱謹把頭扭到一邊。
“起了點衝突,已經解決了。”丁鶴輕描淡寫地把事情揭過去,“你有什麽特殊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