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謹不置可否,反問他:“你看出什麽了?”
顧心裁沉吟片刻,突然笑起來:“我覺得……他有點像你?”
他又看了幾眼,又搖頭:“不是眉眼像,也不是氣質像。就是有一種很奇怪的相似感……大概是因為大家都是黑發黑眼?”
鬱謹道:“你也是。”
“不,只是直覺……我覺得大概是因為你的choker?你們戴的飾品很像。”
他抬手,虛虛地指著畫布。
鬱謹卻怔了一下。
他記得,之前畫上的人似乎並沒有戴著這種東西。
但是現在畫中人蒼白的脖頸上,正戴著短短的一圈頸飾,像是鎖鏈,又像是一圈花環。
顧心裁又輕呼了一聲:“大概是我看錯了。”
那串黑色的裝飾品又自己消失了,白得有些病態地皮膚上只有青色的血管在輕輕搏動。
畫中人和鬱謹對視著,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轉動著眼珠。
他的衣領也像隨著風,輕輕地顫動著。
鬱謹抬起手,把他缺失耳朵的地方遮住,好讓他看起來沒那麽怪異。
畫中的人一頓一頓地活動著脖子,又把空白耳朵的部分露出來,發出關節活動的哢哢聲。
顧心裁咽了下口水,聲音有些艱澀地道:“他是不是要活了?”
畫中的人以一種僵硬的姿態活動著肩膀,雙臂抬起,扒住畫布的邊緣。
他的手指似乎撕開畫布,鑽了出來。
他襯衣遮掩下的皮膚似乎爬上了那種會吸食人血的藤蔓,鮮豔的花朵在襯衣下若隱若現。
鬱謹松開拿畫的手,但畫卻嵌入牆壁中,即使不依靠他手的力量,也不會掉下來。
畫裡的人正在努力爬出來。他的頭頂已經鑽出了畫布。
李成一陣鬼哭狼嚎,不斷後退。劉問也面露恐懼,隨時想放下他逃跑。
顧心裁克制住內心的恐懼,想要拉著鬱謹一起逃跑,但他卻看見畫中的人伸出枯枝般的手,抓向鬱謹的脖子。
【弟弟快跑!】
【啊啊啊啊啊啊又是這種東西!為什麽這種東西總纏著弟弟。】
鬱謹能夠感到冰冷且粗糙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脖子,彎曲尖銳的指甲似乎要扣進自己的喉嚨。
他稍微昂起下巴,在那雙手接觸到自己的地方,燃起一小簇火苗。
這種東西還傷害不到他。
但他聽到一陣風聲從耳邊掠過,不得不暫且放下自己的攻擊,先向旁邊躲避。
已經捂住眼睛的觀眾們沒有聽到可怕的慘叫,偷偷從指縫裡看過去。
鬱謹站在畫的旁邊,臉色有些過於紅潤。畫中的怪物已經完全收回去了,臉旁插著一把刀,而刀上則串著一隻耳朵。
現在耳朵正好在他應當在的位置,慢慢和整張畫融合。
【嗚嗚嗚是誰這麽厲害救了弟弟?】
【有點帥啊……】
【弟弟沒事就好。】
【男神回來了?】
然後他們就看見秦揚慢慢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嗤笑一聲:“幹什麽呢?都站著不動?”
觀眾們:……和想象中的不一樣為什麽是他。
他絕對不是真心想救弟弟。
【他怎來了,男神和小霍呢?】
【我總覺得他沒安好心。】
【也許他其實也不壞呢……他以前雖然說得厲害也沒怎麽真下手。】
【那是因為規則不允許互相殘殺謝謝。弟弟這還有人幫他說話?斯德哥爾摩嗎?打一巴掌給顆糖就甜了?】
秦揚不顧彈幕上的嘲諷,慢悠悠地走到畫前,把刀取下來,擦拭了一下:“傻了?怎麽,見到我很失望?”
鬱謹問:“丁鶴呢?”
“我哪知道。”秦揚吹了吹刀刃,“搞好了吧?”
耳朵正在和整幅畫融合,等它完全融進去,今天的搜索就應該完全結束了。
“你去哪裡了,為什麽現在才出現?你沒見到丁鶴和霍初安嗎?”鬱謹不接他的話,執著地想知道自己的問題的答案。
“到處轉了轉。怎麽,還要跟你報備嗎?”秦揚仍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們倆去哪了關我什麽事。”
鬱謹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覺得秦揚的態度有些反常。
耳朵很快融進畫布,畫中的人恢復完整。一個盒子從旁邊牆壁的一個暗格滾下來。
秦揚主動走過去,俯身準備撿起裝食物的盒子。
鬱謹突然叫住他,讓顧心裁去撿。
“你想要,就自己來撿嘍。”
秦揚攤攤手,一把刀橫在顧心裁面前。
他吹了聲口哨:“放心,我不會借機暗算你。別把自己看得那麽金貴。”
鬱謹看了他和其他幾個人幾秒,確定其他幾個人都不敢行動,才自己慢慢走到盒子前,緩緩俯下身。
秦揚突然向著一旁的某個房間跑,反鎖上門,詭異笑道:“騙你的。”
在手觸到食物盒子的瞬間,鬱謹聽到了某種生物在地上爬行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像是一種大型的爬蟲。
只是眨眼間,他就看到一個四肢著地的人形生物出現在樓梯轉角,向著他們的方向飛速爬來。
他仍舊是在畫室裡出現的那種樣子,身體乾癟如僵屍,身上掛著色澤鮮豔的花朵,四肢彎曲,緊緊貼在地上,背部微微隆起,以一種壁虎一樣的姿態向鬱謹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