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為何?”
李文斌想不明白,根本無法放心。
賀林軒解釋道:“不管他們是成是敗,接下來這兩年都不會太平。”
“亂象將至,咱們做生意的計劃必得先放一放,也得好好籌謀一番。免得到時候大禍臨頭,我護不了你們周全。”
李文武聞言忙收住自己的思緒,追問道:“林軒,你已經另有打算了?”
賀林軒點了點頭,說:“還不成熟,我還得再三斟酌。但是有兩件事是肯定要做的。”
“世道一亂,銀號勢必不穩。
本來現在就常有起伏變動,朝令夕改,那時候只會更亂。
更有甚者……如若改朝換代,以大梁現在的底蘊,怕是國庫裡也沒剩下幾個子兒了。到時候新朝用錢從哪裡來?”
“這……林軒的意思是,朝廷會直接把銀號的存銀拿走?這應該不能吧,這不是要讓鄉紳富庶不滿嗎?”
李文武想不通,不敢相信。
賀林軒說:“當然不會全拿走。”
“但這也是最直接最快的辦法。
但凡新主有點腦子,都不會放過這塊肥肉。
再則,所謂民心所向。只要老百姓的心穩得住,讓少數人吃點悶虧,他們還敢如何?
到時只要借故更改銀號印信,用新票兌換舊票,再在兌換比例上動些手腳,只要不要做的太過分,為了止損,大家都會去換的。”
李文斌兄弟聽得怎舌。
“夫君,我,我覺得換別個來,怕是想不到這樣的主意……我熟獨大梁兩百年的史書,也從未聽說哪個有過這樣的壯舉。”
“噗,哈哈。”
李文武看阿弟一臉消化艱難的模樣,不由笑出聲來。
“林軒,你這可是以己度人了。
不過,你的擔憂也不無道理,我們現在手頭積攢了這麽多票號,是不安全。可你想把銀子都取出來,也不現實啊。”
“阿兄,別人還沒深謀遠慮到這個份上呢。”
李文斌搖頭,他已經聽懂了賀林軒的言外之意。
“他這是要用銀票買糧。若你要去江南,我、我……林軒,你若要去,必得帶上我一起,否則,我不許你孤身犯險。”
賀林軒摸摸他的鬢角,輕笑道:“我什麽時候說我要親自去了。”
第67章
“那些東西不過有備無患, 還不值得我拿自己冒險。”
賀林軒說:“如今距離秋收還有三四個月。”
“我們人手既然買回來了,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到時候派他們去辦就是了。
勉之,你別怕,我現在做的只是兩手準備。
假使日後真出了變故,大不了我帶你和諾兒,還有阿兄阿嫂回山裡去。”
憑他現在和何諺交遊過密的情形, 他朝如果那方得勢,他的處境至少不會變壞。
可若是輸了,單憑這層關系,難說有些人惱羞成怒或是貪功冒進之下, 不會拿四方來賀邀功, 對他下手。
所以,他需要有一張底牌, 就算真到了那一步,至少能讓大家安全脫身。
李文斌何其聰慧,聽出了他話裡未言明的深意,不由眼睛一熱, 重重頷首道:“夫君,你說的話我都記著。我只求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尤其是你,不要糊弄我。”
賀林軒失笑。
李文斌最知他骨子裡是個不安分的冒險分子,所以不能安心。但賀林軒已不再是從前了無牽掛的那個人,自然知道分寸。
擦著夫郎眼角的水光, 他輕聲道:“勉之,我騙得了全天下,也不會對你撒謊。別怕。”
李文斌知道他重承諾,聞言總算松了一口氣。
由著賀林軒擦過自己臉上的淚痕,他兀自平靜了一會兒,才歎息說:“但願,一切都能否極泰來吧……”
三人默契地把今夜說的話藏進心裡,爛在肚子裡,沒有讓張河看出端倪。
如此過了兩日,山水鎮上卻是出了一件大事。
——張府三郎收受賄賂,私自動用縣令爺的印信給人蓋了幾張空白文書的事情,被捅破了。
收買他的人用那空白文書,偷偷把家裡犯事後判了流放的子孫無罪釋放,免除罪責。
實在是膽大包天!
這事情一敗露,氣急敗壞的縣官當即把張三和那家人全部拿下,沒講一分情面。
開堂審理時,衙門前圍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
聽著師爺揭示張三等人的罪行,人們議論紛紛。
“這張三膽子也太大了吧!連私蓋上峰印章這種事都敢做,以前肯定做過不少瀆職枉法的事!”
“這樣的人,何堪為官!”
“是啊,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如今可不是引狼入室嘛……哎,當初選他來做這個主簿,青天老爺也是……”
“哎喲,這位老兄,你竟不知道麽?他這官帽子,可是他夫郎舍了色相換來的!”
有知情的,立刻三言兩語將張王氏如何將前頭那位主簿狀告輕薄、奪了官身的事說了。
“誰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可他一個哥兒都說被非禮了,那主簿說沒有,縣令爺怎麽也得偏信哥兒一些啊。”
“啊?竟有如此荒唐的事?”
“我聽說,這張三是咱們州牧大人的外家親族,怎會如此不堪?”
“兄台有所不知,何大人為官公允,持身中正,從沒給過張家人便利。所以,他們才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