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果然沒有教室的限制。
下一秒,那間屋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黑暗中閃過一道亮到發紫的光,校服男生一身是血的出現在門外,他跌跌撞撞地退後幾步,撞在牆上,一道新鮮的血痕從白牆上蜿蜒而下,校服男生的雙腿還在打顫,他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絕望的噩夢,嚇得臉色煞白,齒關咯咯作響。他茫然地環顧一圈,見到許暮洲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顧地往他這邊跑來。
是逃生者的道具救了他,許暮洲想。
“嚴哥。”許暮洲生怕他將孫茜引過來,一時間不敢耽擱,一邊拉著嚴岑往安全屋的方向跑,一邊問:“那間屋是什麽房間。”
嚴岑的夜視能力極好,他回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標牌,說道:“教務處。”
許暮洲暫且將這三個字記在心裡,他發現二樓對於孫茜來說仿佛無人之境,孫茜穿梭在不同的房間內,目標盲目且不專一,並不會一門心思地追著誰走,她的攻擊目標更像是隨機的,仿佛只要看到一個人,就要將其視作敵人一般。
但她的動作太快,短短一兩分鍾的時間,黑暗中的慘叫此起彼伏,瞬間彌漫出了刺鼻的血腥氣息,新鮮的血液和她身上腐臭的血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原本已經藏身好的玩家不得不被迫開始奔逃,許暮洲有嚴岑護著尚且好說,但走廊就這麽短,六個人在走廊中四散奔逃時,難免總有一個兩個要被孫茜逮個正著。
這簡直像是一場無差別的屠殺。
體力最差的林向背上已經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浸透了半件衣服。杜晴晴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左手軟綿綿地垂在身側,看起來像是斷了。
許暮洲有嚴岑護著倒還好說,但人的體力畢竟有限,嚴岑不但要自保,還得分神照看許暮洲,氣息漸漸的也開始有些不穩。
“不能跑了。”許暮洲氣喘籲籲地說:“得進安全屋。”
許暮洲已經顧不得會被發現身份這碼事了,他剛才跟嚴岑兩次路過那平面圖標注的房間,許暮洲多留了個心眼,踮著腳從玻璃中瞄了兩眼,隻覺得黑沉沉的看不太清,只有靠近門邊的地方擱了張桌子,上頭東倒西歪的幾個茶缸,看起來像是類似茶水間一類的地方。
“那只是一張模棱兩可的平面圖。”嚴岑很冷靜:“你確定有用嗎。”
“死馬……死馬當活馬醫吧。”許暮洲咬著牙說道:“實在不行再跑也來得及。”
他說完自己先一步在茶水間門口刹住了腳,回手用胳膊整個攔住面前的杜晴晴,一把擰開茶水間虛掩的門鎖,將杜晴晴整個人囫圇丟進了茶水間裡。
老舊的木門把手在許暮洲手中閃過一條極細的金線,許暮洲猝不及防間被這根鋒利的線劃傷了手心,血珠順著金線一並消失時,許暮洲的腦子裡忽然沒來由地被灌進了一個念頭。
——要關門。
第23章 實習(十三)
許暮洲的手甚至已經本能地開始關門,他用力閉了閉眼,從恐懼和自保的本能中掙脫出來,鼓足勇氣衝著走廊中逃竄的幾人喊道:“進屋!”
雖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生死關頭自己的命比什麽都重要,但讓許暮洲眼睜睜地見死不救,他自認做不到。
離得最近的校服男孩聽見了他這聲喊,下意識轉頭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扶著牆往他這邊挪。他剛剛趴在樓梯台階上躲過了孫茜的一波攻擊,身上的傷口在動作間撕扯得更加嚴重。
他傷的很重,從身上留下的血幾乎要跟孫茜一樣多,許暮洲在五米外的茶水間都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原本準備進屋的嚴岑看了許暮洲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向外跑去,趕在走廊對面的孫茜轉身前一把拎起校服男孩進了屋。
許暮洲還死死地攥著門把手,他大半個身子都掛在了門外,衝著還在走廊中支撐的中年男人喊道:“你還等什麽呢!”
“進屋也會死!”中年男人勉力叫道。
他半扶半摟著失去意識的林向艱難地躲避著,身上松垮的西服被孫茜抓得破破爛爛。但中年男人的速度實在太慢,幾乎每次閃避的動作都會在身上掛上新彩。
嚴岑將校服男孩往角落裡一丟,按了按許暮洲的肩膀,低聲安撫道:“他有道具。”
許暮洲方才一時情急,聽他這麽說了才定了定神,重新看向中年男人那邊。正如嚴岑所說,那男人看起來敏捷度和武力值都不夠,卻能在孫茜手中堅持這麽久。許暮洲微微眯了眯眼睛,才發現孫茜每一次將將能夠攻擊到中年男人時,動作間都會有略微的凝滯。只是那種凝滯非常短暫,如果不是許暮洲刻意注意著她的動作,怕也不會發現。
許暮洲雖然有心搭一把這些玩家,但中年男人自己不領情,許暮洲也不再多問,眼見著孫茜已經從走廊另一頭轉了回來,許暮洲連忙撤回屋內,乾脆利落地回手關上了門。
茶水間的房門發出哢嗒一聲輕響,許暮洲的後背死死抵著房門,杜晴晴站在他右手的牆邊,完好的右手緊緊捏著一把斷裂的木棒,渾身緊繃地盯著他。
孫茜急促的腳步聲在逐漸接近,又忽然在門口停了下。
許暮洲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遲疑地側過臉去,貼在門上聽外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