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嚴岑卻搖了搖頭:“有紙條。”
他說著從兜裡摸出一張紙條遞給許暮洲,接著說道:“是在下課鈴響後,出門的時候發現的,當時這張紙條就在地上,杜晴晴的手電晃了一下,但他們誰也沒發現。”
許暮洲將信將疑地接過那張紙條,這張紙明顯比嚴岑給杜晴晴的那一張堅固許多,只是邊緣的毛刺十分明顯,看起來像是匆匆從紙上撕下來的。
紙條上只寫了一行字。
“不要去二樓!”
第17章 實習(七)
那字跡凌亂不堪,不難看出書寫者的崩潰和緊張,最後的感歎號刺破了紙頁,在紙條上劃出了一道明顯的猙獰裂口。
聲嘶力竭的警告幾乎具象成了等額的恐懼,許暮洲看著這張紙條,隻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間炸了起來。
“這……”許暮洲猶豫地看向嚴岑:“這是清理系統給我們的優待嗎?”
嚴岑平靜地看著他:“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雙系統並行的情況,你覺得呢。”
“我也不太清楚。”許暮洲躊躇了一會兒,才咬了咬牙說:“算了,先看看再說,一樓就這麽大點地方,如果什麽線索都找不到,還是得去二樓。”
他說著想起了什麽:“你還記得資料中那張平面圖嗎。”
“你說那間安全屋?”嚴岑問。
“對。”許暮洲點頭:“這所學校只有三層樓,進樓之前我看了一下,一二層樓的建築格局大致一樣,三樓的寬度卻縮小了一半,只有三分之一……這個建築布局我一直覺得眼熟,直到剛剛才想起來。在孤兒院翻新重蓋之前,就是這種布局,一二樓是教室以及其他的活動場所,三樓從樓梯上去,只有一大間院長辦公室。”
“但這是所學校,我剛才一路走過來時,能看清的幾張房間牌上寫的都是教室編號……那教師辦公室呢?”許暮洲問。
嚴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話道:“在二樓。”
“所以不管二樓有什麽,想必之後都不得不去一趟。”許暮洲將那張破舊的製片疊起來,跟磁帶一起放好。
現在能用的線索只剩這盤沒什麽用的磁帶,許暮洲有些犯愁。繁雜的信息堆在他的腦子裡,像是繞成了一個亂七八糟的毛線球,怎麽找也找不到能用來理順思路的那根線頭。
許暮洲皺著眉想了想,最後找一套尚且能用的桌椅坐了下來,從桌洞裡翻出一本發黑泛黃的草稿本,從上頭撕下兩頁紙來,
他以前玩兒邏輯推理遊戲的時候,也習慣隨手做做筆記,將已知的那些有用沒用的線索寫在紙面上之後,似乎更加容易將其整合成一個系列。
許暮洲從大開的鉛筆盒裡挑了一隻勉強能用的鉛筆,在紙上隨手劃了兩道。
嚴岑將瑩光球放在桌角上替他照明,發現許暮洲將一張白紙一折兩半,以折痕為界限,在左右兩邊的第一行分別寫了“英語教師”和“四年二班”兩件事。
許暮洲還在四年二班上旁邊畫了個問號,隨後在“英語教師”那一列往下畫了個向下的箭頭,又寫了“磁帶”兩個字,然後他在這行打了個叉,示意線索中斷。
嚴岑靜靜地看著他將現有的線索用樹狀圖的方式羅列出來,但可惜的是,大部分線索後頭不是打著叉,就是打著問號,真正能延伸下來的有效線索少之又少。
片刻後,許暮洲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將手中的鉛筆頭往桌上一扔,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嚴岑。
“我之前想錯了。”
嚴岑挑了挑眉:“嗯?”
“我之前一直在想有效線索的事,但是我獲取的信息太雜亂了,所以我一直沒法從裡頭找出與任務目標有直接聯系的線索。”許暮洲說:“但我剛剛才突然明白,你之前說過,這不是一場遊戲,而是一個真實的場景……所以這裡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有效線索。”
“我太糾結於場景中這些似是而非的細節了。”許暮洲將羅列線索的紙張團成一團:“但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反倒正是因為這些細節太多,才讓我一直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在1983年,全國大多數小學恨不得窮到一邊生爐子一邊上課的年代,會莫名其妙廢棄這麽好的一所樓房小學嗎。”許暮洲問。
他說著翻了翻手邊的書,又指了指桌面上打開著的鉛筆盒,接著對嚴岑說:“而且,這些東西放在這裡,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在用的教室沒什麽兩樣。書在桌子上,小孩子的鉛筆盒出門之後忘了合上——這跟那些照常使用的教室壓根沒有兩樣。但這些東西又毫無疑問都跟這座學校一起閑置許久了……他們走的很急,甚至像是匆匆離去的,這座學校在頃刻間空無一人,甚至讓學生收拾書包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說。”許暮洲頓了頓:“這所學校不是被慢慢廢棄的,而是被忽然遺棄的……而它為什麽會被突然遺棄,才是重點吧。”
見他終於轉過了這個彎,嚴岑欣慰地長歎一聲:“還好,你比我想象的機靈一點,不然我還在想要怎麽才能讓你開竅。”
許暮洲一怔:“你早就想到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把這當成一場遊戲。”嚴岑說:“遊戲是有主線的,有條理的,甚至有界限的。遊戲在玩家最初進入時就已經設置好了遊戲結果,但真實世界不會這麽好心眼。你可以把這當成一件案件,所有的線索都需要你自己去發現,世界可不會拱手將其放在你一定會發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