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岑瞥了一眼那條狗,那狗也不知怎麽了,嚇得夾著尾巴嗚咽一聲,連作妖也忘了,一個勁兒在狗主人手裡掙扎,試圖拽著人往後跑。
狗主人不明所以,呵斥了一聲。
“沒有。”嚴岑說:“沒事。”
許暮洲掛斷了電話,收拾了下房門口,準備叫他嚴岑回去。然而他這樣一動彈,那狗主人才看見他,發現他是從2401門口過來,臉色忽然微微一變。
許暮洲從業多年,對這種表情太眼熟了,他見怪不怪地上下摸了摸,從自己的外套內兜裡掏出警官證,在狗主人面前晃了晃。
“警察。”許暮洲說。
那狗主人頓時松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話找話道:“哎,你們又來啦?也挺辛苦的啊——”
那男孩本來只是想緩和一下誤解人家的尷尬氣氛,誰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許暮洲臉色微沉,跟嚴岑對視了一眼。
“什麽叫‘又來了’?”許暮洲問:“你什麽時候見我們來過。”
“你們剛才不是剛來過一次嗎,是個女警官。”男孩茫然地看著他:“還去我家敲了門呢——”
男孩回過頭,一指2403的房門,繼續說道:“當時是我女朋友開的門,她還問我女朋友這兩天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徘徊。”
許暮洲萬分確定除了他心血來潮又來了一次之外,整個二隊都還在外頭吃風,更別提什麽“女警官。”
冒充警務人員哪有什麽好事兒,許暮洲心裡一咯噔,厲聲道:“你們跟她怎麽說的——你女朋友人呢!”
第173章 天黑請閉眼(十一)
男孩被許暮洲的反應嚇了一跳,指著2403的房間門說:“在……在家啊。”
凶手返回案發現場尋找潛在目擊證人這種事不止發生過一次,有些喪心病狂的凶手一旦開了那個口子,就對人命再沒有什麽敬畏之心,衝著目擊證人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許暮洲一聽有這種異常狀況就上火,一顆心咣當提上去,又瞬間了砸下來,砸得他頭暈眼花。
“勞駕。”許暮洲捏了捏鼻梁,心累道:“方便的話能跟她說兩句話嗎。”
“啊,好。”男孩拽緊了狗繩,忙答應道:“那我回去叫她——你們進來坐坐吧?”
“不用了。”許暮洲說:“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方便。”
那男孩子歲數也不大,看著也就二十出頭,應該還是個學生,聞言狗都不去溜了,拽著繩原路返回,一疊聲地喊著他女朋友的小名。
“怎麽臉色這麽差?”嚴岑走上前來,端詳了一會兒他的臉色,問道:“著急了?”
“什麽——”許暮洲還在想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女警官”,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臉,隨即反應過來什麽,說道:“沒有,忘了吃飯。”
嚴岑沉默片刻,從白大褂的右側口袋裡掏出那盒買煙捎帶的薄荷糖,塞進許暮洲手裡。
“這麽貼心。”許暮洲笑了笑,不客氣地拆開包裝,倒出兩粒來丟進嘴裡。
薄荷糖提神醒腦,一股涼氣順著他的喉嚨直衝腦門,在大冷的天裡冰了他一個激靈。
“……什麽呀。”2403屋裡傳來一聲不情不願的撒嬌,半掩的門重新打開,裹著大號羽絨服的年輕姑娘揉著眼睛從屋裡走出來,開口就是一句:“怎麽又來問。”
“剛才來敲門的女人不是警察。”許暮洲開門見山地說:“她都問你什麽了?”
年輕姑娘一愣,跟出來的男孩子連忙懟了一把她的肩膀,催促道:“快說啊。”
“她,她也沒問什麽……”年輕姑娘想了想:“就問了說最近有沒有見到不熟的人,不住在這的可疑人員之類的。我說這樓上樓下誰都不認識,哪能看出什麽可疑人員。”
“然後呢?”許暮洲問。
“然後——”年輕姑娘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遲疑地搖了搖頭:“然後就沒什麽了啊,她又問之前有沒有聽到對面有動靜之類的問題,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年輕姑娘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小臉頓時慘白慘白的,一把抓住了自己男朋友的胳膊,顫抖著聲音問:“警察叔叔,那是不是壞人啊——”
不等許暮洲說話,小姑娘先不依不饒地拍了男孩子一巴掌,帶著哭腔說:“我就說對面都出事兒了咱們趕緊搬走,你非說人家不給退押金不搬,你看現在——”
“不不不,不一定。”許暮洲見她嚇得要哭,連忙安撫道:“沒有,只是小報媒體記者,我擔心她們拿了信息亂說。”
年輕姑娘將信將疑:“……真的嗎?”
“真的。”許暮洲說:“但是我想問一下,你記得那女人長什麽樣子嗎?就一些特征也可以。”
“您等一下。”年輕女孩扒拉開自己男朋友,風風火火地跑進屋又跑出來,手裡攥著一隻手機:“我家門口有監控攝像頭的,用來放賊,正好能找到門口。”
年輕姑娘說著在手機的聯網APP裡調出之前的監控,放慢了速度播放,從裡面截圖出了幾張清晰的正臉。
許暮洲原本對於這莫名出現的女人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是秦懷去而複返,但監控畫面中的女人顯然要更年輕,她留著齊肩短發,素顏,長相乍一看平平無奇,只是表情很冷。
許暮洲收下了這兩張照片,正準備離開,又想起了什麽一樣轉過頭囑咐道:“不過我還是建議沒事不要給陌生人開門,如果有自稱警方的人上門也不要貿然開,記得在貓眼裡看看對方的證件……覺得無法辨認證件真偽的話可以打110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