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談什麽條件?”嚴岑問。
“我實話實說,你先前的決定做得並不算錯。要放棄我生活的所有痕跡留在永無鄉,不是單純跳槽那麽簡單,我現在確實還沒想好。”許暮洲很坦蕩:“但是人就是這樣,不可能一輩子一成不變。我的條件就是在最後任務做完離開永無鄉之前,你要給我選擇的機會。”
嚴岑說:“你——”
“你也不想變成下一個宋妍,對吧。”許暮洲打蛇隨棍上,軟硬兼施:“我也不想像秦薇那樣,不明不白就被人安排了一生。”
許暮洲最後這句話不知道撥動了嚴岑的哪根神經,他咽回了方才想說的話,抿了抿唇,似乎經歷了漫長的心理鬥爭,最後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嚴岑說。
嚴岑手臂縮緊,許暮洲被他帶了個踉蹌,差點砸在他身上,手忙腳亂地環著嚴岑的脖子跪穩了。
“我真的喜歡你,沒有玩弄你感情的意思。”嚴岑的長發隨著他抬頭的動作順著兩肩披散下來,這令他看起來不像平時那樣有攻擊性。尤其是他軟下聲音的時候,他就像是某種畫風精美的遊戲中走出的古風公子,顯得格外有殺傷力。嚴岑大約也知道這個,他放緩了語氣,低聲說:“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談戀愛。”
許暮洲的眼神柔軟下來,他垂下頭,抵著嚴岑的額頭笑了笑。
然後他說:“想得美。”
許暮洲說完翻臉不認人,乾脆利落地一推嚴岑的肩膀,順勢往地上一跳,轉頭就想溜。
嚴岑動作何等迅速,眼疾手快地探身拉住了許暮洲的小臂,用力將人往身前一帶,隨即用腳踝輕輕別了一下許暮洲的小腿,趁著他站不穩的空檔將人順勢放倒在床上,牢牢地困在了自己兩臂之間。
許暮洲是個腦力勞動者,雖然有心抵抗,只可惜武力值實在跟不上腦子,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晚了。
嚴岑抬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地低下頭去,用齒尖撬開了他的牙關。許暮洲微微一愣,隨即一把抓住了嚴岑的衣服,將他整個人用力向下拉了拉,不甘示弱地回應著。
嚴岑的吻像他本人性格一樣攻擊性十足,攻城略地毫不講理。許暮洲當然不肯輸給一個傷員,與嚴岑在反客為主和予取予奪中糾纏半天,以至於最後分開時,許暮洲差點以為自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我同意你走了嗎?”嚴岑低喘著抹了抹許暮洲唇角的水漬,笑著說:“工作時間,要聽從領導安排。”
第144章 長生天(十四)
在工作時間試圖互相潛規則顯然不是正常的工作流程。
不過許暮洲本以為在這個夜深人靜且毫無現代設施打擾的夜晚,他能跟嚴岑憑著****的氣氛順勢把戀愛關系的最後一步辦了,誰知道對方是個柳下惠,硬生生叫了停。
“不著急。”嚴岑按住許暮洲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等任務結束再說。”
要不是許暮洲覺得嚴岑眼睛裡馬上要噴出火,他還真相信對方是個遵紀守法的愛崗敬業社畜。
這是第二次了,上次互通心意時也在任務期內,嚴岑非要等到回永無鄉去再表白。許暮洲細一想才明白嚴岑心裡的彎彎繞——他嫌棄任務世界中借用的是別人的身份,於是才非要等到回去永無鄉,等從外到芯都是自己的時候才能跟許暮洲談戀愛。
這什麽強勢的佔有欲,許暮洲哭笑不得。
不過鬧騰的太晚也有弊端,這直接導致了許暮洲的睡眠尤其不足。他們前一天晚上後半夜才回來,等到收拾乾淨躺下的時候保守估計也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於是衛文軒身邊的大太監帶著密旨前來的時候,許暮洲才剛剛跟周公他老人家擺好棋盤。
大太監的聲音一唱三歎,又長又尖,隔著老遠就能聽見。許暮洲在陌生的地方睡眠很淺,一聽對方叫喚著找嚴岑,他就皺了皺眉,在床上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本能地要把神志從睡夢中弄醒。
倒是先一步起床的嚴岑捂了一把他的耳朵,彎腰哄了一句才讓他接著睡過去。
好在除了嚴岑之外沒人知道許暮洲夜晚留宿的事,嚴岑一個人穿戴整齊地去院子裡接了旨,回到屋中的時候,發現許暮洲已經醒了,正一臉低氣壓地坐在床上,煩躁地揉了揉睡亂的長發。
“外面天還沒亮呢。”許暮洲沒好氣地說:“衛文軒起這麽早?”
“快上朝了。”嚴岑心情不錯,說了句玩笑:“看見了吧,當皇帝也不是很美,日工作量大得很。”
許暮洲盤著腿坐在床上醒神,聞言慢吞吞地撩起眼皮,看著穿戴整齊的嚴岑問道:“那你怎麽也起這麽早?”
“我覺少。”嚴岑說著遞給他一條溫熱的毛巾。
嚴岑在任務世界中向來很警覺,許暮洲不做他想,把毛巾糊在臉上,動作粗暴地擦了擦臉。
剛來的時候他已經收拾齊整地躺在床上了,唯一要面對的窘境就是怎麽穿這身古裝,但許暮洲現在才發現,古代跟現代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要不是嚴岑在這順手幫著,他得抓一上午的瞎。
許暮洲接過嚴岑遞過來的茶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問道:“不是說傳旨來了嗎,聖旨呢?”
“沒有聖旨。”嚴岑將他擦完臉的毛巾丟進水盆裡,說道:“這種皇室秘辛都是口信,哪會給你一張光天化日的聖旨拿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