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判斷現在應該做什麽,怎麽做。
可要做什麽都必須是在嚴清圓回來的前提下才能繼續思考。
顧瀚海在聽到了他人的匯報之後進入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說了一個地點。
嚴清圓並不會有這麽周密的計劃,有人在幫他,而在瞬間他就鎖定了曾經他所見過幾次的閆譚,那是一個危險的男人,同樣也是一個聰明的男人。
曾經他直接坦言喜歡嚴清圓後消失不見,卻在短短時間之內就回來,直接掌握了嚴清圓的動向,足以見得他必定是做了不少的功課。
嚴家的秘辛並不是什麽人都能知道的,有任何人試圖做什麽都會立刻回報到家主嚴漪的耳朵裡,可閆譚始終都沒有被發覺,他所真正的目標應該只有嚴清圓,避開了所有嚴家的鋒芒後,無聲無息的做好了鋪墊。
但是嚴清圓的離開,顧瀚海能夠明白嚴清圓的想法。
曾經嚴漪在詢問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得到過答案。
這一段時間,他又何嘗沒發現嚴清圓的異常呢,他只是暗示,只是想要做點什麽讓嚴清圓知道他的肯定,而他一直都沒有作為,是在賭一個可能性。
賭嚴清圓會為了他改變想法的可能性。
可他輸了。
顧瀚海下了車,走向了一條馬路的大道,他看向來來往往的車流,眼神都有些涼薄。
他自從見到嚴清圓開始,自從將小少爺放在心底不會被人觸碰的地方位置,他就一直在輸。
他明明任何事都能做到完美,明明可以掌控一切,不畏懼未來,不畏懼現狀,胸有成竹,信任自己,可一旦對上了嚴清圓,他所有的自信都會崩塌。
他在嚴清圓面前,一敗塗地。
一直以來,他都在被動著等著小少爺對他好,等著小少爺接受他,他以為嚴清圓不會想要離開他的身邊。
嚴清圓是第一個讓他有‘想要’這種感情的人,也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要留下的人,但是這唯一,卻成為了無法觸碰的人。
顧瀚海所站在的地方,是一處高速公路的路邊,這一條高速公路是通往城外的一條道路。
根據他們所見到的人的密度和超市的定點大概已經能夠推測出嚴清圓即將逃亡的路線,這一條出城的道路已經是很少在使用的公路,狹窄又蜿蜒但是監視器很少,這也證明著即便是被發現了也可以利用速度和技術更容易擺脫,並且因為會進入不同的城市而選擇很多直接下鄉的道路,很難設置路障。
而且他們為了確保嚴家人控制出城口必然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就出城這條道路也是最快的。
並且他們會利用的車輛應該是經常會出城和過路口的收費站有關系的常客,而這條道路通往的鄉下的人最多……
顧瀚海繁雜的思路突然中止。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的腦海中也一直在分析,分析嚴清圓,分析閆譚,分析路況,可即便再怎麽認真深入的思考,卻依舊無法讓自己接受嚴清圓這是在逃離他的事實。
顧瀚海緩緩的踏出一步,站在了高速路的道路邊緣,他抬起頭,看向了不斷駛來又離開的人流。
如果……
在這條道路上,出了車禍呢?
會堵車,即便他們想掉頭離開恐怕也很困難吧,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顧瀚海無意識的邁出一步,他對於自己想做的事情,從來都是十分篤定的,即便是可能失去什麽。
當顧瀚海再一次想要邁開步伐之時在他的眼前卻突然閃過了嚴清圓哭泣的面容,小少爺看著他受傷之時的雙眼,透著淚水和悲傷。
這一個短暫的幻象顧瀚海收回了腳。
他……又輸了。
他不能做這樣的事。
嚴清圓會因此而痛苦。
看著車流,顧瀚海知道,對上嚴清圓,他無計可施。
突然之間顧瀚海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突然抬起頭,看向了正在從遠處駛來的一輛黑色的轎車,強烈的感覺讓他篤定嚴清圓就在那裡。
並且,他肯定也看到了他。
顧瀚海抬起了頭,摘掉了圍巾,讓自己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冷風之中,他完美的容貌讓開車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就這麽毫無防備的站在高速路的旁邊,看著,望著,等待著。
那輛車越來越近,顧瀚海偶然間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黑色的車輛在不斷的靠近他,嚴清圓就在他身邊之時才會產生的感覺再次蔓延,無法抑製的,期待著什麽。
然而那輛車沒有停下。
接近了他,和他擦肩而過,離他遠去。
顧瀚海垂下了雙眸,目光沒有再追隨。
十六歲的少年總是脆弱的,顧瀚海第一次感受到了鼻尖酸澀,無法自控眼淚流下的感覺,冰冰涼涼的濕潤,不斷模糊又清晰的視野,難受的鼻尖的酸澀。
從不記得自己哭泣過的少年,在十六歲這一年哭泣了,無聲無息,無法抑製。
嚴清圓坐在車上之時,對顧瀚海居然出現在高速路上極其震驚,他下意識的用口罩遮擋住了面容,帽子之下只露出那雙圓圓的眼睛,他一直看著顧瀚海,隔著車窗鍍膜玻璃看向的外側,即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可嚴清圓依舊更加壓低了帽簷。
越靠越近,嚴清圓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