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之余,自慚形穢。
這年頭靠拳頭的社會哥都這麽愛學習了?
顧安久忌憚蘇斂的氣場,默默把椅背往前挪了幾寸,佯裝不經意往後扔了一個紙團。
沒注意看方向,好死不死,吧嗒一下正正好砸在了蘇斂的手背上。
他擰眉展開,上面寫著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妄爺,他都給你下毒了,我們要不要重出江湖,先給那轉學生一個教訓?
蘇斂:“………”
他重新把紙揉成一團,扔到隔壁:“給你的。”
池妄頭也沒抬,下筆飛快:“別打擾我激情創作。”
“愛看不看。”蘇斂語氣毫無起伏的轉達,“前桌這位同學問你要不要給我一個教訓。”
豎著耳朵的顧安久猛地抖了一下,心想這仇真他媽的結大了。
他平複心情,眼含憂傷盯著窗外,覺得未來的道路險象環生。
距離晚自習結束還有十分鍾,教室裡已經開始躁動不安。
李國慶推門進來,貼了張表格在黑板上:“明天摸底考的座位號都在這裡了,大家記清楚,別走錯。特別要提醒最後幾個考場的同學,就算不會做,也不準提前交卷。”
說到這裡,視線若有似無的掃向倒數兩排:“你們幾個檢討寫完了就交過來。”
池妄剛好落了筆,把寫滿的兩頁紙撕下來疊在一起往前遞,顧安久和林衍的檢討藏在下面,繼續前傳。
經手中間的各個同學,瞄到開頭都憋著氣笑得直發抖。
李國慶不明就裡,又說:“大家應該都看到了,我們班新轉來一位同學,蘇斂,上來自我介紹一下。”
最煩這種當眾介紹的尷尬,蘇斂頂著一眾好奇的視線不情不願站起,走到講台上,捏了支粉筆寫下名字。
字是練過的瘦金體,人如其人的好看。
就是介紹比蚊子腿還短:“我是蘇斂。”
“沒了?”李國慶問。
蘇斂搖頭:“沒了。”
李國慶嘖了一聲,含糊道:“行,回去坐吧。”
他靠著講台,低頭看著傳過來的檢討,臉色由紅轉青,逐漸變黑。
到底沒忍住:“池妄,你過來,把你寫的念給大家聽聽。”
蘇斂轉著筆,心想,十七八歲的少年,臉皮子最薄,當眾念檢討,多少有點兒羞辱人。
耳邊就聽見池妄帶著愉悅地應了一聲:“沒問題。”
是他想太多,沒皮沒臉,這人什麽毛病。
“馬雲曾經說過,成功者只能走自己的路。於是在星期五的晚上,我深思熟慮,不僅逃了晚自習,還逃了寢。對於學生時代來說,這個行為是不對的,該被譴責的。但站在人生漫漫長路來說,這是一個偉大又正確的決定,是我對自己人生規劃積極探究的反饋。夜色網吧的開業,讓我開創了網吧新時代……”
蘇斂閉眼,你他媽這種時候還想著打廣告,真的服氣。
全班已經笑成一片,個個控制著面部抽筋的表情,不敢過於放肆。
林衍捂著臉衝著講台上慷慨激昂的偶像,悄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妄爺牛逼,這名人名言一引用,老李感覺快撅過去了。”
“不聽內容細節,還挺有根正苗紅那股范兒哈哈哈哈。”
“有一說一,換個殼子,我覺得可以去國旗下講話。”
“所以這網吧有人去過麽?考完試約一局?”
李國慶一把奪過檢討,用力過猛,紙被扯爛了一半:“誰讓你宣傳網吧的?”
“不是您讓我念的麽?”池妄平靜地看著他,揚了揚還幸存的另一張,“我才念了個開頭,要不繼續?”
再聽下去,可能得當場心梗,順手撥打120。
正巧下課鈴響,李國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滾蛋,該回家回家,該回宿舍回宿舍。”
教室瞬間鬧鬧嚷嚷,眾人聚集到黑板前查看考場,擠得水泄不通。
蘇斂低頭收拾東西,偏頭看向穩如泰山的同桌,問:“你不看考場?”
“沒什麽可看的,反正最後一個。”池妄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問:“你不去看看?”
果然,顧安久口中那個成績優異的校園男神,也是扯蛋。
這兩天經歷反差太多,蘇斂已然麻木,學他說話:“剛轉學過來又沒成績,沒什麽可看的,反正最後一個。”
池妄若有所思地掃了他一眼,哼笑道:“也不用強調,剛轉學。”
這人陰陽怪氣的,不就是拐著彎罵他成績差麽。
蘇斂懶得理人,拉上書包拉鏈,往肩上一扔,隨手拿回被嫌棄的保溫杯,走了。
回到宿舍,他放下書包,進衛生間清洗破壁機。
水剛打開,衝上內壁,就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蘇斂探出半個頭,挑了挑眉:“室友,這麽巧?”
顧安久跟林衍正勾肩搭背,瞬間僵在原地:“不是吧,你跟我們一個宿舍?”
“如果你沒走錯的話。”蘇斂收回脖子,低頭仔細把破壁機上的水珠擦乾。
門口陷入沉寂,一段時間內,漫長的沉默。
這前前後後的巧合,巧到外婆家了吧。
“好、好巧、啊。”小結巴的聲音慢吞吞地傳來。
蘇斂再次探出頭,發現林衍身後還站了一人,就是隔壁那個眼睛大大瘦瘦弱弱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