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話一出口,眾人皆是一驚。
“這位女士,你看到了理查倒下的瞬間?”次子克勞德急忙問道。
“嗯。”紅確認道,“我從窗外看到他倒下之後,就打破窗子進到房間裡來想要救人,但那時似乎……已經晚了。”
“所以當時喊救人的,是你。”克勞德點點頭,說道。
這件事顯而易見,大家也都聽到了紅喊救人的聲音,只不過當時人人都被倒在地上的理查吸引了注意力,顧不上細究這個陌生女人的事情。
聽了紅的話,克勞德暫且放下了理查的屍體,彎腰撿起了那個杯子。
這是一個鑲金的瓷杯,從杯中的殘留的痕跡來看,之前盛過的大概是咖啡之類的東西。但裡面液體全都潑出去了,滲在深色的地毯裡。
克勞德研究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便將杯子放去桌上,不經意間卻發現桌子上的一堆紙本中插著一個信封,封口處似乎打著理查的火漆印。
“這是什麽?”克勞德拿起信封,拆開來看,草草看了幾行,一張臉便陡然變了色。
“信裡寫的什麽?”一直站在門口的三子貝爾緊張地問道。
“信裡……信裡寫……”
克勞德幾眼將信看完,輕咳了兩聲,穩了穩情緒,從頭開始念道:“我……對不起父親,但我必須得到這筆遺產。可萬沒想到父親的遺囑上,竟然沒有我的名字。”
“我走投無路了,如果可以,請讓我以父親的方式,沒有痛苦的死去,用我的死,來償還我犯下的錯。”
“忠誠的信徒:理查・約翰遜。”
“這是……遺書?”貝爾難以置信地說道,“難道……難道理查是自殺?因為老頭沒留遺產給他,所以自殺了?!”
“啊!!”理查癱坐在門口的妻子放生大哭起來,一直摟著安慰她的二子夫人也悄悄紅了眼圈。
自殺……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莊寧眉心微微一動。
他說不清楚,為什麽自殺的推測一出,他馬上就產生了懷疑。
或許是這封遺書不知從哪裡透出的違和感。
又或許是潛意識裡篤定了這一出不知目的為何的凶殺劇,不可能只有自殺這麽簡單。
但他沒有提出異議,畢竟除了自己的感覺,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理查不是自殺。
況且他並不需要太過投入到主宰者的劇本裡去。事實上,這個扮演理查的人質死因無可置疑。
他死於主宰者的謀殺。
盡管並未置身危險的環境中,也不存在一關關的生死試煉,但這次的異空間和上一次同樣惡劣。
——主宰者將幾個人質置於股掌之中,隨隨便便,就湮滅了一條性命。
——
宴會廳中,莊寧,裘東野,還有剩下的五個人質還按照晚宴時的位置圍繞在長桌邊落座。
而紅和羅因也被帶來了宴會廳,坐去了原本無人入座的長桌下首。
一桌十椅本該坐滿,隻少了已經死去的理查。
木偶人管家帶領眾人各自坐定,而後隻身走到宴會廳大門口,突然開口說道:“很抱歉通知各位,由於山體滑坡,離開木偶城堡唯一的通路目前是無法通行的狀態。
各位需要在城堡中再多逗留一段時間,至於理查先生的事情,也只能等待道路恢復通行,才能夠得到進一步的處理。”
“什麽!怎麽會這樣!”
三子貝爾眉毛一立,騰地站起身,其他人也顯得很是驚訝無措。
道路阻斷,被困城堡。盡管人質們看起來都很吃驚,但在莊寧看來,這樣的意外是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費盡心機打造了這麽大的舞台,劇情又怎麽能平平無奇,草草了事。
“逗留?那我們要留到什麽時候!還有!那老頭的遺囑到底什麽時候能讀!”貝爾煩躁地喊道。
“貝爾先生稍安勿躁。”
面對貝爾的質問,管家回答得耐心十足。
“我已經派出木偶修繕道路,預計三至四天即可通行。至於老伯爵的遺囑,如果各位都同意,那麽現在便可進行宣讀。”
“當然同意,越快越好!”三子態度很糟糕,但坐在他旁邊的三子夫人卻對自己丈夫的言行完全沒有反應,好像這間房中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那克勞德先生的意思是?”管家轉向次子。
“我沒意見,盡快吧。”次子克勞德似乎仍然沉浸在失去兄長的痛苦中,情緒十分消沉。
“那麽現在就請尤拉公爵,替老伯爵宣讀遺囑。”
被管家點到名字,莊寧抬眼,正對上木偶人空洞的目光。
木偶的雙眼眼瞳不會移動,也做不出任何帶有情緒的眼神,但那目光卻讓莊寧感覺,正在與自己對視的,就是主宰者本人。
作為角色之一,宣讀遺囑是莊寧的既定劇本中,唯一需要他配合演出的部分。
木偶背後的主宰者似乎正在無聲地逼迫著他,這讓人本能地感到有一絲不適。但莊寧並沒有因此拒絕演出這場戲。
好好把劇情進行下去,才能知道這個主宰者,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他與木偶對視片刻,從前胸口袋中拿出了那個密封好的信封,對幾個人質展示了一下完好的封口,然後小心地將封口撕開,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掃了一眼信紙上那不長的幾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