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管家再次噤了聲,沒有了主宰者的聲音,那個僵硬的管家看起來就和那些無生命的木偶沒有任何區別。
“況且,證據也是有的——我們在花園,發現了凶器之一的天使銅像。”莊寧繼續說道。
“銅像就在灌木旁的泥土裡,下面有被壓實的土坑,旁邊還有一些斷裂的枝條和落葉。
這一片泥土潮濕而松軟,但銅像下的坑底卻硬實很多,很像是被較大的衝擊力夯實的。”
“貝爾殺害克勞德並沒有太多的預謀和計劃,衝動之下使用的也是自己房間的物品。
但銅像砸過克勞德後腦之後沾上了血跡,如果仍然放在自己的房間中,那麽克勞德的死直接就會和自己扯上聯系。而即便是用布擦掉,帶有血跡的布也很難處理乾淨。”
“於是他在短時間內選擇了這樣處理——將帶血的銅像從窗戶扔去花園中,然後在搬運完屍體之後,將露西房間中一模一樣的銅像,由凱瑟琳帶回自己的房間放好。”
“銅像下方被夯實的泥土,還有不自然斷裂的枝葉,就是銅像從城堡二層掉落時造成的。”
“他企圖將克勞德與露西的房間偽裝成第一案發現場,讓露西成為克勞德案的第一嫌疑人。
但他沒有想到木偶的真假遊戲,卻幾乎將露西完全排除在了凶手范圍之外,直接將嫌疑人的矛頭指向了他和凱瑟琳。”
“哈……”紅和羅因同時看向門口一動不動的木偶。
先是把理查貌似自殺的案子挑明成他殺,又將密室裡的露西直接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這個主宰者坑自己的角色還真是有一手。
莊寧想……
作為主宰者,他自然不會希望自己的謎題被輕易揭開謎底,因此他在努力將案件設計得錯綜複雜。
但他似乎又在怕他的邏輯鏈不夠清晰,以至於讓所有謎題都成了牽強附會。
因此便有了這樣一個決定性的證據,為所有的推理一錘定音。
“決定他們就是凶手的關鍵證據,就是他們在匆忙之中,對凶器不夠縝密的處理。”
“他們丟掉凶器時忽略了一點——這座城堡的石製牆壁異常的厚,人站在室內,看向室外的視野只有狹窄的一部分,而想要將銅像扔到花園中,落地點也只有有限的一個范圍。”
“而我們剛才做過了試驗,從露西的房間,哪怕是最西側的窗口,都無法將銅像扔到這裡。”
“這凶器銅像,一定是從貝爾和凱瑟琳的房間扔出來的。”
“這就是鐵證了!”紅也想通了莊寧的推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凶器從貝爾房間扔出去的,那一直在房間的凱瑟琳一定知情,而必須要有兩個人才能造成這個密室,所以這對夫妻都脫不開乾系。
貝爾在自己的房間殺害克勞德,凱瑟琳幫凶,不考慮凱瑟琳的動機的話,這就十分合理有據了!”
“沒錯!而且咱們那時候趕到房間去的時候,凱瑟琳在安慰露西,貝爾在查看屍體,莉亞躲在門外。
當時我就覺得有點奇怪,理查死的時候貝爾可是躲在門口怕得不行,怎麽克勞德死的時候他膽子就大了?”羅因也附和道。
“對,你這麽一說確實,他連理查倒下的地方都忌諱,特意費力將沙發搬得那麽遠,又怎麽會毫無芥蒂地去檢查屍體呢?”紅讚同道。
“肯定是因為他從床下面出來,還沒來得及擺好剛進門姿勢,就被露西看到了,只能臨時裝作檢查屍體的樣子!”
“對!就是這樣!還有這就能解釋那片遺書燒剩下的紙片了。克勞德把那半片紙一直放在身上,特意在貝爾房間燒掉,又不燒乾淨,他肯定是有意想嫁禍給貝爾的!”
“還有用貝爾房間的杯子,也是為了嫁禍!”
“你嫁禍給我,我嫁禍給你,一群塑料親戚!”
紅和羅因兩個人終於恍然大悟,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積極地討論著。
裘東野笑嘻嘻地看著莊寧,一臉「我們莊寧就是厲害」的模樣。
但莊寧卻微眯著眼,目光掠過露西,又掃向凱瑟琳,心中的疑惑越聚越濃。
……這兩個人,太淡定了。
明明死者和凶手分別是她們二人的丈夫,但這案情聽在耳中,她們竟能這樣無動於衷,各自保持著與一開始差不多的姿勢,沒有任何反應地聽完了自己的大部分推理。
莊寧又看了看木偶管家。木偶管家也同樣毫無生氣地站在宴會廳的門口,不說不動,就像一個被丟棄的玩具。
主宰者不再控制露西和凱瑟琳的行動,也不再通過木偶說話。
他想幹什麽?
“對了!”紅和羅因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突然又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兩個帶血的銅像幾乎是在同一地點發現的,那就是說貝爾也是在自己的房間遇害的?那凶手就肯定是凱瑟琳了吧!”
“是的。”莊寧確認道,“貝爾在凱瑟琳的面前殺掉了她的情人,並脅迫她幫自己製造密室,掩蓋罪行,凱瑟琳對他的仇恨足以成為充分的殺人動機。”
“她用貝爾殺掉克勞德的方法殺掉了貝爾——先用銅像擊打後腦,然後用床帳繩勒至死亡,再將銅像扔出窗外,鎖好門窗,把房間做成像露西房間一樣的密室,製造成一樁模仿案件,然後把克勞德的手套放在貝爾的屍體旁,用這種方式來為自己的情人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