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方看著那些試卷隻覺得眼疼,他一個重傷未愈的病人,為什麽要在這麽珍貴的獨處時間裡,對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看他整理試卷?
完全忘記這是他下達的指令,雲方將那一摞試卷扔到櫃子上,淡定道:“吃晚飯了嗎?”
“吃了。”易塵良摸了摸鼻子,後知後覺的手一僵,乾巴巴道:“我鼻子上起了個痘。”
“哪兒呢?我瞧瞧。”雲方捏住他的鼻子,一臉嚴肅道:“真是好大一顆痘,根本看不見。”
“哎——”易塵良拿開他的手咬了一口,“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雲方看著他瘦了兩圈的臉,皺眉,“好不容易養胖一點兒。”
“瘦了好看。”易塵良將之前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不吃飯長不高。”雲方揉了一把他的頭髮,一本正經地補充:“還會掉頭髮。”
“你說過我以後一米八八的大個兒。”易塵良不為所動,反客為主,“你三十多的時候禿了嗎?”
雲方一噎,“當然沒有。”
“那我就放心了。”易塵良頗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我看雲叔叔有點禿頭的趨勢,你以後可要小心點。”
雲方突然很想讓他再去整理試卷。
易塵良有點好奇地問他,“我以後長什麽樣?帥嗎?”
“就是現在這個樣,只是長開了更成熟。”雲方對著易塵良那張俊臉自賣自誇,“確實很帥。”
“真自戀。”易塵良抓著他的手,嘴不太老實地咬他的虎口。
雲方無奈笑道:“所以說你餓了就去吃飯,啃我手幹什麽,又不能頂餓。”
易塵良咬著他的手磨牙,“我就是覺得你很香。”
雲方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易塵良也一臉迷惑,“我說不上那種感覺,就是覺得你很跟棉花糖似的,又香又甜讓人很想舔一口。”
雲方被他如此無知又直白的描述給震撼住了,不自在地移開眼睛,憋了半晌才憋出了三個字:“小流氓。”
易塵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給雲方的虎口上留了一圈牙印子。
大概是鬧了一通易塵良對那個夢耿耿於懷了,也確認眼前這個人不會突然消失,他整個人都明顯地放松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摟著雲方的腰睡著了。
不怪唐意趕他回去睡覺,雲方看著他眼底濃重的青黑色和緊皺的眉頭,輕輕歎了口氣。
確實是嚇壞了。
他伸手撫平易塵良緊皺的眉,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易塵良動了一下,但又實在太困睜不開眼睛,只能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皺了皺鼻子。
雲方無聲地笑了一下,沒忍住親了親他的鼻尖。
第74章 電話
雲方出院後剛好趕上了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
期中考試成績沒出來他就進了醫院, 後來易塵良告訴他月考總分考了六百五,物理考了滿分讓老何狠狠地炫耀了一個星期,大概老何覺得他回三班有望, 還托易塵良給他帶來了又一套物理競賽密卷。
雲方很後悔,為什麽骨折的不是右胳膊。
期末考試結束的時候正是七月初, 雲方其實覺得除了左胳膊還沒好利索之外,自己早就完全恢復了。
但是唐意堅決不信, 原本的打算是讓他這個暑假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養身體,然而老何一個電話就把雲方拎去了北京物理競賽的訓練營, 要呆整整一個暑假。
蕪城的夏天乾燥又悶熱, 易塵良穿著老頭衫大褲衩躺在涼席上扇扇子, 熱得一動都不想動。
書桌上攤著寫了一半的試卷, 大太陽曬在還沒乾的字跡上, 反射著細碎的光。
下午一點多正是困的時候,易塵良耷拉著眼皮困頓地打了個哈欠,拉過書桌前的立式風扇對準自己,準備睡個午覺。
意識混沌著剛要睡過去, 枕頭邊的手機就嗡嗡震動起來,他瞬間清醒過來,接通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睡覺呢?”
“沒睡, 正準備睡。”易塵良又打了個哈欠,“你幹嘛呢?”
“剛從食堂裡出來。”雲方那邊聽著很吵, 他似乎是往旁邊走了幾步找到了個安靜的地方,“兩點又要去上課。”
易塵良皺了皺眉,“你胳膊怎麽樣了?還疼不疼?”
“好的差不多了。”雲方左手握了握拳頭, “你自己在家記得吃飯,不餓也得吃。”
“嗯,知道。”易塵良在床上翻了個身,身後的電風扇吹得汗濕的衣服貼著後背,“你們有假嗎?”
“有,中間有個五天的小短假。”雲方道:“你想去哪兒玩?”
易塵良自打出生起就沒離開過蕪城,他想不出來,“我跟著你。”
雲方在電話那頭笑出聲來,是那種很愉悅很輕松的笑,“不怕我把你偷偷賣了啊?”
“不怕。”易塵良也跟著笑起來,“你什麽時候放假?”
“還有一個來星期。”雲方歎了口氣,“在這裡天天做題,我都快懷疑咱倆的智商有問題了。”
“哎,可別這麽說。”易塵良樂得翻了個身,“咱倆各論各的,你是你我是我,我覺得我還是挺聰明的。”
“這時候你倒是各論各的了?”雲方左手發癢,偏偏兩個人隔得太遠只能通過電話交流。
“一碼歸一碼。”易塵良仰面躺在床上歎了口氣,“還有一個多星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