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良側著身子正對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今天你為什麽要送我回家?”
雖然他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雲方為什麽要送自己回家,還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理直氣壯地住下。
當然,關於雲方的事情,他就沒幾件能想明白的。
為什麽呢?
雲方自己也想知道。
是看他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裡覺得可憐,是看他眼巴巴地望著自己覺得心疼,還是單單只因為這個人叫易塵良,是他從來沒有愛護過的自己。
雲方近乎苛刻地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他和易塵良已經是完全獨立的個體,沒有他的照顧易塵良也能自己活下去,即便是他想照顧易塵良,他也完全不必做到這個地步。
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啊。”雲方困倦的閉上了眼睛,聲音裡不自覺帶上了點笑意,“可能是今天天氣好吧。”
第25章 翻牆
雲方是被一陣細微的翻書聲叫醒的。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易塵良正趴在枕頭上做作業,整個人還窩在被子裡,露出的胳膊上是一道長長的疤。
“把你吵醒了?”易塵良歪過頭來小聲問。
“幾點了?”雲方打了個哈欠,習慣性地去摸床頭櫃上的眼鏡。
“四點四十。”易塵良又低頭去做題,“你再睡一會兒吧。”
雲方摸到眼睛戴上,整個世界頓時清晰了起來,他翻了個身,瞥見易塵良枕頭上的試卷,“還有多少?”
“就剩半張生物試題了。”易塵良翻了幾頁書找答案,“你睡吧,等會我到點叫你。”
雲方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一歪頭又睡了過去。
易塵良快速地做完最後幾道題,輕輕地壓在了枕頭底下,余光瞥見雲方還戴著眼鏡睡覺。
他伸出手小心地將眼鏡從雲方鼻梁上拿下來,折好放在了兩個人的枕頭中間。
睫毛還挺長。
易塵良盯著看了一會兒,眼皮漸漸發沉,掙扎了片刻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易塵良!趕緊起來!要遲到了!”有人在使勁拍他。
易塵良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雲方在著急忙慌地穿衣服,
他看了眼表,七點整,小晨讀已經開始十五分鍾了。
兩個人穿衣起床出門打車一路狂奔到學校,七點半整,學生們跑操的號子在學校上空陣陣回響。
年級主任老何同志正雙手叉腰背對著校門口看學生跑操,警衛大叔拿著警棍在隨意溜達。
易塵良猛地拽住要往校門口衝的雲方,“回來!”
雲方轉過頭不讚成地看著他,“不能曠課。”
“從學校右邊小樹林那塊翻進去。”易塵良拉著他往學校右邊跑,“要是讓主任逮住遲到肯定要寫檢討。”
一聽寫檢討,雲方無聲地讚同了易塵良翻牆的決定。
一中佔地面積大,正中間是個小廣場,還有條圍著教學樓的馬路,高一的學生跑操就是在這條馬路上,馬路右側是連通的兩個湖,湖後面是一片樹林,本來是計劃建個足球場,但是遲遲沒有動工,反倒成了學生的約會聖地。
那牆不算矮,但是裡面有個地方摞著要建花池的磚頭,正好能當個落腳點,易塵良拽著雲方過去的時候,一個穿著高一校服的學生剛將書包從牆外扔進去,察覺到有人過來凶悍的一轉頭,登時吹了聲口哨。
“喲,大學霸也翻牆?”
正是昨晚跟雲方他們一起吃飯的齊獲。
他話音沒落,易塵良已經兩三步翻上了牆,轉身衝雲方伸手,“我拉你上來。”
不等雲方說話,齊獲嬉皮笑臉地衝他挑了一下眉毛,“你要是叫聲哥哥我就背你上去。”
雲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沒去讓易塵良去拉自己,一步就蹬上了牆,甚至沒讓人看清楚他怎麽借的力,看得旁邊兩個人目瞪口呆。
“可以啊弟弟。”齊獲啪啪拍了兩下手,“真人不露相。”
雲方跟易塵良一起跳下來,身後的齊獲也翻到了牆上,就在這時一道冷酷的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你們三個,高一哪個班的?”
離他們幾步遠的樹底下,站著個穿著高二校服的男生,左袖上別著學生會的章,手裡拿著個厚厚的本子,目光銳利地釘在三個人身上。
“艸!”蹲在牆上的齊獲怒罵了一聲,“哪來的神經病!”
雲方和易塵良對視了一眼,趁著高二那個人抬頭看齊獲的時候,彎腰拎包拔腿就衝進了樹林子,動作出奇的一致。
“你們兩個站住!”身後的人喊了一聲,可惜那倆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於是他將所有的憤怒都投在了齊獲身上,聲音冷得要掉冰碴子,“這位同學,你還要在上面蹲多久?”
齊獲咬了咬牙,從牆上一躍而下。
易塵良跟雲方混在了跑完操的大部隊裡,累得氣喘籲籲,倒很像剛跑完操的樣子。
路過小廣場的榮譽牆時,易塵良忽然搗了雲方一下,“快看,中間一排第三個是不是剛才堵我們那人?”
雲方順著他的指示望了過去,目光一頓。
第二排是高二的展示欄,高二的校服是紅白相間,跟高一的藍白比起來更熱烈一些,第三個學生五官深邃眉眼銳利,嘴角壓得平直,一副冷酷嚴肅的模樣,底下是他的個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