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聽著還不錯。”易塵良仰頭看著天花板,“你變成了雲方,也不會輟學了。”
“嗯。”雲方盯著虛空某處,“挺好的。”
水杯裡的熱水逐漸變涼,熱氣也不見了,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誰也沒再說話。
易塵良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覺得這事太他媽扯淡絕對不可能,一會兒又覺得那麽詭異切實的證據擺在這裡也絕對假不了,兩種想法如同兩隻手在撕扯著他的靈魂,幾乎要把他撕扯成碎片。
雲方站起來拿自己的羽絨服,對易塵良道:“別想太多了,我要是你,也會喜歡上這麽個人,這件事情歸根結底怪我——”
“我怕跟你說會嚇到你。”雲方苦笑。
“那怎麽現在說了?”易塵良抬頭看他,目光執拗,“你可以不用告訴我。”
“那樣對你不公平。”雲方看他這副樣子心裡揪著疼,“你應該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還會有人比你對我更好?”易塵良盯著他,用開玩笑的語氣問。
“肯定會有的。”雲方溫和一笑,“畢竟——我也不是多麽愛我自己。”
防盜門關上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格外響。
易塵良躺在沙發上,慢慢地把自己蜷了起來,明明房間裡有暖氣很暖和,但他還是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
易塵良當然會喜歡易塵良,只是不是像易塵良喜歡雲方那樣的喜歡。
二十年後的自己真卑鄙。
可是。
易塵良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將心底那些懦弱的、逃避的、不舍的情緒統統壓了下去。
他從前自己一個人活得好好的,以後也能一個人活得很好,不需要來自他自己的施舍與憐憫。
‘畢竟——我也不是多麽愛我自己。’那個人臨走之前說的話又在耳朵邊響起。
“我也不那麽愛自己……”易塵良自言自語道:“我又不是自戀狂。”
——
夜色低垂,雲方坐在書桌前,看著對面三樓的那扇窗戶。
遲遲沒有亮燈。
也許他不該這麽衝動,告訴易塵良真相。
白天兩個人瘋狂又失控的吻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慌,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竟然覺得這樣下去也不錯,瞞住易塵良,他可以一直當雲方。
自私又荒唐。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對易塵良已經自私不起來了,這麽乾淨的易塵良,不應該被他這個肮髒又醜陋的靈魂染指。
他已經嚇到他了。
他不知道站在窗戶前多久,對面的窗戶終於亮起了昏黃的燈光,隱約能看見裡面的人在走來走去。
他走得有些急,忘了幫易塵良收拾。
易塵良忙忙碌碌收拾了一晚上,攤在床上不知道該吃什麽,對面居民樓的許多窗戶都亮起了燈光,炒菜聲笑鬧聲構築起了一抹抹塵世煙火。
雲方家在四樓,他依稀記得雲方窗戶前正好有棵榆樹。
他抬眼望去,榆樹已經掉光了葉子,透過嶙峋的枝椏能看到亮著燈光的那扇窗戶。
易塵良起身關掉了燈,趴到窗戶上仰頭去看。
雲方看著三樓的燈光滅掉,也關上了自己房間的燈,站在窗戶前低頭望了過去。
掉光了葉子的老榆樹遮擋不住多少視線,黑漆漆的窗口也看不到什麽人,兩道目光隔著夜色與枯枝觸碰在一起,彼此卻毫無所覺。
就像是對自己隱秘又放肆的縱容。
◎作者有話說:
大易不會用雲方的馬甲去跟小易談戀愛,這個男人很自私霸道的。【狗男人】
所以後面一定是小易喜歡上真正的大易而不是雲方——雖然本質上是一個狗東西。【狗男人×2】
大易跟小易談戀愛,小易被大易管,大易被小易訓,雞飛狗跳這樣子。【狗男人×3】
不會虐,跟我讀,小、甜、餅!
第42章 座位
“啊啊又要調位子!”季書墨把手裡的書拍到桌子上, 轉過身聲情並茂地衝易塵良伸出手,“易哥,我不想離開你!”
易塵良冷漠地無視了他的鬼哭狼嚎, 拿起水杯來喝水。
季書墨見他易哥鐵石心腸,轉而將手伸向雲方, “學神!”
雲方正在低頭寫試卷,聞言頭也沒抬, “調座位很正常。”
季書墨假惺惺的抽噎了一聲:“易哥你看他!學神你難道忍心拋棄易哥嗎!你倆可一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啊!”
雲方寫字的手微頓,易塵良伸手拍了一下季書墨的腦袋, “滾蛋, 別在這裡嚎了。打球去!”
“哎?易哥你也去?”季書墨問。
“當然。”易塵良把身上的羽絨服一脫, “趕緊的, 少廢話!”
“臥槽我易哥重要從題山書海中回頭是岸了!”季書墨歡呼一聲, 招呼自己的球友,“走走走,易哥要打球了,操場走起!”
一群人鬧哄哄地出了教室, 整個教室瞬間冷清了下來。
“易塵良要去打球啦。”有女生悄悄拉自己小姐妹的袖子,“我們去看看呀。”
“先去買水,嘻嘻。”小姐妹笑得花枝亂顫。
倆小姑娘就坐在雲方的斜前桌,將兩個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低著頭繼續做題。
做了兩道錯了兩道, 雲方有點心煩意亂的扔下了筆。
“座位表出來啦!”學委怎怎呼呼地從門口跑進來,“快快快, 兄弟們動起來,老方下令上課之前把座位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