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界稍微有些眼見的人都知曉——白鸞鳥是一種極其珍稀的靈鳥。此鳥非每日第一滴晨露不飲,非懸崖陡峭之上的靈草不食。養起來非常費錢,還很難伺候,大多數有錢的修士也就是養個金貴的寵物。
而眼前這十二隻白鸞,卻硬生生混成了個拉車的代步工具。
正在看守山門的劍宗弟子被這般手筆震驚之時。
在半空中盤旋的白鸞還未落定,一道白色人影先一步從步攆上躍下,徑直落在了山門前。
“何人擅闖——”
看守山門的弟子正因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緊張拔劍,隨後定神看清來人的樣貌,那道氣勢洶洶的質問在頃刻間化作了無措,“啊,弟子、弟子……見過首座師兄!”
“嗯,不必如此拘禮。”謝雲冥微微點頭,語氣七分溫和三分散漫,很是隨意的模樣。
周遭的劍宗弟子作揖起身後,卻是紛紛朝白衣劍修投去敬仰的目光,他們劍宗的首座師兄謝雲冥,除去這層身份,實力也是同輩之中的首位。
“首座師兄這次歷練歸來,掌門甚是掛念,他老人家吩咐過,若是見師兄回來,便先讓師兄去一趟他那裡。”
“我知道了。”謝雲冥點頭,卻是沒有即刻動身,反而轉頭看向盤旋而落的白鸞步攆。
守在山門處的弟子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白鸞鳥以觀賞聞名,雖然飛行速度極快,尋常人家也不會養它作為代步工具,只聽聞南境有奢族好白鸞,這人又與首座師兄結伴前來,也不知是什麽樣的天之驕子。
弟子們在心中揣測著,忍不住有些好奇。
那十二隻白鸞鳥盤旋落下,穩當的停在謝雲冥的邊上。
白鸞垂首,步攆落地。
一位紅衣少年這才走了下來。
他面貌生得極好,五官若玉細細雕琢,神態平和的眉眼帶著幾分病懨,與那略有蒼白的皮膚襯著明豔的紅衣,像是朱砂畫裡最淡的一筆,雖驚豔又可惜。
只是這少年雖容貌昳麗,身形卻單薄無比,步伐省沉悶,更是一絲修為也無。
這竟是——一個普通人?
入山門後,依照劍宗規矩,隻準禦劍或是徒步。普通人自然是不會禦劍飛行,徒步怕是要走上九百九十九個日夜才能走到山頂。
也不知這少年能不能走著上去……
眾弟子正在心底唏噓不已,卻聽首座師兄謝雲冥朝那少年說道,“把步攆收好,我帶你上山。”
什麽?!!
首座師兄竟要親自帶這人上山?
難道首座師兄還要帶這人一同禦劍飛行?
眾所周知,劍宗弟子清一色都是劍修,本命靈劍自拜入門下那刻起便溫養在意識海內,以自身養劍,自然是珍貴不可言語。
禦劍飛行不過修士的普通招數,可對於劍修,那意義是不同的。起碼本命靈劍,非生死相托之人不能同載。
楚衍並不知道劍宗弟子內心所想,他聽謝雲冥這樣說,便把步攆收進了空間玉佩裡。
沒了步攆可牽,十二隻白鸞伸長了脖頸望著他,極通人性的墨色圓點眼珠一眨不眨,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
“謝師兄,這些白鸞……”楚衍不由得詢問謝雲冥。
“先讓它們在山門外等著,等見過掌門,安排好你的去處,會有弟子帶它們過去的。”
謝雲冥的話音剛落,楚衍還來不及追問他如何上山,整個人便被一股力道攔腰托起。
勁風自他耳畔掠過,失重感讓楚衍有些頭暈。往下看是千丈高的山崖,而自己的雙腳懸空。
楚衍頭一次經歷這樣的禦空飛行,按理說也是十分慌張。可比高空還要可怕的人,正攬著他的腰——
不是很敢用手去抓這唯一的支撐人。
楚衍整個人僵在那裡,希望這段禦空飛行能快點過去。
怎知,謝雲冥忽然在半空停頓下來,再如自由落體一樣速度俯衝下去。
“!!”
這衝擊感太強,楚衍所有的偽裝瞬間瓦解,求生欲下,他的四肢並用,抓緊了支撐他的謝雲冥。
“嘖。”沒有想到楚衍應激反應這般強烈,本來只是一時興起的謝雲冥挑起眉頭,隨後放緩了速度平穩落地。
只不過,謝雲冥落地後,攀附在他身上的楚衍依舊驚魂未定的抓著他。
“下來。”
現在是在劍宗主峰山頂廣場,向來人來人往,哪怕謝雲冥行事一向無所顧忌,也不代表他想陪著這小病秧子一塊丟人。
“……噢。”
楚衍聞聲後,茫然的眼睛才逐漸恢復神采。等他發現自己此時的動作後,不由得神情訕訕的從謝雲冥身上下來。
“跟我來。”謝雲冥瞥了他一眼,邁開步子走在了前面。
楚衍連忙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從山頂廣場到大殿的距離並不遙遠,奈何謝雲冥頭頂“首座師兄”的光環,每走個幾十步都有劍宗弟子過來,朝謝雲冥作揖行禮問好,同時也會向楚衍投來幾眼好奇的目光。
一人看幾眼,幾十人就是幾百眼,看得楚衍臉上那副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險些掛不住。
好在,劍宗的主峰大殿總算是到了。
*
殿前,負責通報的小童領了命令前去通報。楚衍趁著這等候的時間,細細打量起劍宗這主峰大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