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何意?”
江意在自己房間裡,門口、屋內都是皇帝身邊的侍衛。而祁夙就坐在桌前,正端起茶壺給自己斟滿一杯。
原本這日江意沒什麽事,就待在自己房中看話本,不過吃了個午飯準備睡覺的功夫,就被人圍了起來。
“江卿,你來這宮中有多久了?”祁夙抿了一口茶,端著白瓷的茶杯端詳著問道。
“有三個月了吧。”江意答道。
祁夙聞言,感慨地說道:“三個月,時間過得真快啊。”
想起三個月前剛接觸祁夙的時候,對方態度那叫一個恭敬,結果到了現在......
“陛下不如有話直說,臣是犯了什麽罪,用得著陛下如此大費周章。”江意不想跟他廢話,這個老狐狸,一句話能拐十八道彎。
“既然江卿這麽說了,朕也就不跟江卿兜圈子了。朕想問問,江卿是覺得祁櫟比朕更適合這個位置嗎?”祁夙臉色冷下來,顯現出幾分帝王的威嚴。
“陛下何出此言?臣是陛下的謀士,又不是南頤王的謀士。”江意在試探,他想知道祁夙究竟知道些什麽。
“既然是朕的謀士,為何江卿要私下與祁櫟見面?”
祁夙說完這話,江意就知道,那天在勾欄院兩人見面的事情,還是被那兩個派來監視他的人知道了。
他就說,為什麽那天祁夙會無緣無故問他有沒有見過祁櫟。
“那日只是偶然。”
“江卿,你是拿朕當三歲小孩糊弄嗎?”雖然江意說的是實話,但是顯然,祁夙並不相信。
“或許一開始,你確實是來幫朕的。可是從含州城會來後,你對朕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祁櫟吧?
朕可真是好奇,你們在含州城究竟還發生了什麽,祁櫟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這才見過幾面,你就歸順與他。”祁夙表情甚至稱的上和藹。
事已至此,江意知道祁夙是不會再相信他了,已經徹底將他歸於祁櫟一黨。
看來這是早就想對他下手了,但是先前顧忌著祁櫟仍在都城,才一直只是晾著他沒什麽別的動作。
眼下祁櫟剛走,他就按捺不住了。
“陛下想要如何?治臣個死罪嗎?”江意心裡發緊,但是表現出來仍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死罪倒不至於,畢竟江卿好歹幫過朕。只是......可能江卿接下來的日子沒有這麽舒服了。不過江卿不用擔心,祁櫟一定會走在你前面。”祁夙說完,漫不經心地一抬手,道“拉下去,關起來”。
守在身邊的兩名侍衛走上前,一左一右將江意架住,開始強行把人往外帶。
江意倒是沒掙扎,反而自覺的跟著走。心中暗嘲,只要祁櫟能順利到商城,先死的就是你祁夙!
經過祁夙身邊的時候,他聽到對方放輕聲音,說道:“江卿放心,你跟別人的待遇都不同,畢竟江卿‘身份特殊’。”
反正左右死不了,一聽這話,江意竟然還有些好奇,是給他安排了個什麽“特殊待遇”。
祁夙緊接著又跟侍衛吩咐道:“你們可要好好關照江大人,時時刻刻盯著,別讓江大人出了什麽意外。”
這是要看著他,防止他變成玉嗎?
“那就多謝陛下了。”被帶出門前,他淺笑著說道。
到了大牢,剛走進去,陰冷的氣息就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江意不自覺抖了一下。
再往進走,竟是沒聽到什麽慘叫聲。起初,他以為是這牢裡沒關什麽人,待到從牢房中間穿過時,這才發現,哪是沒人,是沒有能出聲的人。
基本每個牢房都有人,只是大多都是蜷縮在角落,或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躺在地上。若不是身體隨著呼吸還有輕微的起伏,看上去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髒汙的血漬沾滿了囚衣,發絲上沾著穢物。江意走過,令人作嘔的氣味熏得他不由蹙起了眉。
被帶著繞來繞去走了好一陣,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下。
連接著門的,不是其他牢房那樣的鐵質欄杆,而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獄卒將門打開,江意被毫不留情地推進去,門在身後又關上。
一刹那,他還以為自己雙目失明了。
面前一片漆黑,看不見邊界,也不知道有多大,一絲光亮都沒有。
“真狠。”江意嘟囔出聲,開始伸出手往旁邊探。
終於碰到了粗糙的牆壁,他開始順著摸過去。
直走......拐彎......不到三十步,他就回到了原點。
找了個角落坐下,他心想,這是什麽活人版骨灰盒?祁夙究竟是多怕他跑了。
在這樣的環境中,除了睡覺也沒別的事做。好在祁夙還算有良心,讓他穿著自己的衣服進來,倒也能抵禦幾分寒氣的侵襲。
江意攏了攏衣服,閉上眼睛。
一覺醒來,睜開眼,視線並沒有什麽變化。
江意抬起手,將手輕輕罩在眼睛上,眨了眨眼。感覺到睫毛掃動手心,他才能確定自己是睜眼還是閉著眼。
不知道被關了多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看不見光,他開始感覺有些難受,期盼著獄卒送飯的時候能透進來一絲光亮。
可結果卻讓他絕望了。
仿佛一個世紀過去,只聽見一聲脆響,以及獄卒的聲音:“吃飯。”
江意朝四周環顧,根本沒有看見任何一個透光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