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要開口時,封凌的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外公。
“我聽你舅舅說你今年不來過年了?”那邊沒什麽情緒,很正常地說:“不回來過年的話,那先來拿壓歲錢吧,帶沈淮一起來。”
封凌說要帶他去拿壓歲錢時,沈淮又愣了一下,“壓歲錢?”
好久遠的名詞。
“對啊。”封凌一邊把圍巾給他圍上,一邊說:“我外公就是一傳統老頭,只要沒結婚,壓歲錢是每年都要給的。”
沈淮莫名被帶著冒雪來拿壓歲錢。
他們到時,封雲義正在書房寫春聯。
書桌上還有幾個剛寫好的紅包,正晾著墨汁。
沈淮和封凌的紅包是早就封好的,一個上面是“平安喜樂”,一個是“順遂無憂”。
封雲義把紅彤彤、沉甸甸的紅包放到他們手上,按照慣例揉了一下封凌的腦袋,“新年快樂,又長大一歲了。”
然後,他看向沈淮,看了幾秒,也伸手放在沈淮的頭上,輕輕揉了一下,“沈淮,你也長大一歲了,新的一年,開開心心。”
沈淮用力握緊紅包。
生活再優渥,年齡擺在那裡,封雲義手上的皮膚已經有了褶皺,皮膚白更顯老年斑,可非常暖,沉甸甸的暖。
他移開手後,沈淮恍然回神,想也沒想,“謝謝外公。”
封雲義愣了一下,樂呵呵地笑著,從書桌上拿了春聯和福字給他們,“去王姨那裡拿了包麵粉,走吧。”
封凌帶沈淮離開時,舉了舉手裡的麵粉,問沈淮:“沈老師,你知道這麵粉是用來做什麽的嗎?”
沈淮還有點怔:“包餃子?”
封凌噗嗤一聲笑了,“包餃子夠沈老師吃嗎?”
他說:“是用來貼春聯福字的。”
沈淮:“?”
封凌笑著跟他說:“貼春聯不能用膠水膠帶,煮漿糊貼才地道。”
沈淮真的看到封凌把它們熬成了神奇的漿糊,可以把春聯粘在門和牆。
他們一起,用最傳統的方法,把手寫的春聯貼在封凌價值百萬的門上。
沈淮看到紅底黑字的春聯貼在純黑的門上,忽然感受到年的味道。
封凌說:“沈老師,外公給了兩幅,我們去把你家也貼上吧?”
沈淮笑了一下,“好。”
他們拿著漿糊和春聯,又去沈淮家,在門上貼春聯,在床邊倒帖福字。
除了非常高的地方,後面很多地方都是沈淮貼的,封凌看他越貼眉眼的笑意越明顯,也跟著低低笑起來。
聽到笑聲,沈淮轉頭看向他,手指沾著漿糊在他笑得上揚的眼尾抹了一下。
他好像找到了樂趣,又沾了一手指漿糊在他臉上各處塗抹。
漿糊能把春聯沾到牆上,能把他沾到封凌臉上嗎?
封凌又笑了一聲,仰頭親吻他,沈淮躲了一下,他又更凶狠地親過來。
沈淮手上的漿糊沾到他臉上、脖頸上、腰上。
等兩個人折騰完,天已經暗了。
沈淮趴在封凌身上,說:“封凌,我不想出國了,我們就在家裡過年吧。”
封凌說:“在哪個家?”
沈淮說:“年夜飯去外公吃,看一半春晚我們就回來,然後大年初一在我家裡過?”
封凌:“好,那明天得去買年貨了。”
“買年貨?”沈淮下巴抵在他胸口抬起頭,“我不會買年貨,你帶著我買,行不行?”
封凌低笑一聲,“當然行,在逛超市買年貨這方面,你就是個笨蛋美人,我得牽著才行。”
沈淮:“……”
當天晚上吃完飯,封凌讓沈淮在家裡等著,他去準備明天出行的武裝。
他們一起出門,最基本的是不能穿以前穿過的衣服,最好也不要穿原本的風格。
沈淮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放在心上,封凌審美在線,買回來他也沒特意過去看,直到第二天要出門時才打開。
一打開,腦門上就冒出一個問號。
封凌給他準備一身膨脹的紅。
紅不用說,就是經典國紅,連帽頂上那一團狐狸毛揪揪都是紅的。
膨脹有多膨脹,羽絨服塞塞可以裝下兩個他,羽絨褲厚得走路都不利落,雪地靴穿上腳好像腫成一個大饅頭。
沈淮:“……”
而封凌是一身白,雖然也腫,但隻至少顏色是沈淮喜歡的冬日顏色。
“我們換。”沈淮說。
封凌笑著給他圍上圍巾,“沈老師,這樣才安全,就可以盡情買買買了。”
確實安全,沈淮低頭看著自己又紅又腫,走一步地板都要震一震的樣子,覺得就算是他粉絲從他身邊經過,也不會懷疑這是他。
又笨又醜。
封凌又把紅色的棉帽給他戴上,“紅紅火火,多有過年的氛圍。”
沈淮:“……”
沈淮硬著頭皮跟封凌一起出門,上了車沒幾分鍾就要熱出一身汗,他剛脫了羽絨服沒多久,快要下車前,又被封凌密不透風地裹上了。
封凌沒帶他去常去的進口超市,而是去了一家大型平價超市。
一進門,就看到從屋頂垂下的一長串,紅金交疊的大鞭炮。
廣播裡反覆播放著歡快的“恭喜你發財”。
人來人往間,整個超市洋溢著熱鬧喜慶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