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是最為繁華昌榮的地界,卻在越靠近皇宮時變得蕭條,偶爾走過個人更是低垂著腦袋,完全不左右盼望急匆匆的離去。與其說這種行為是出於尊敬,倒不如稱為恐懼嫌惡最為合適。
席星野仍存的記憶中還有父母帶著孩子特意過來朝拜皇宮城門的場景,那是發自內心的敬重。那種跪拜更不是卑微,而是為他們擁有如此明君感到自豪。
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但席星野並未打算過多干涉。
作為一個踏上求道之路的修真者,他所能做的只有解決明顯邪門歪道說不準還涉及邪魔的國師。至於國師被鏟除後,皇帝之後能否變成明君並不在他的管轄范圍,凡間界有自己的命數的規則,貿然插手將受到天道製裁。
斬七情斷六欲,六個字說起來簡單又有幾個修真者真能做到?
只能堅持不去看,不去聽,只要自己一無所知那便什麽都未曾發生。
兩人並沒有直接進入后宮,而是默契的從皇宮外圍慢慢的走進去。人間界正值初春,桃花杏林開了一路,一陣微風便散落一地,香氣撲鼻令人迷醉。
“這是師兄待過的地方。”閆哲偏過頭去,盯著席星野有些出神的臉龐。
席星野回神,輕笑調侃:“這裡可不是,我住在最中間,那裡的風景才叫好。”皇宮外圍淨是些守衛和大臣,整天硬邦邦煩人得緊,他不願意過來。
“是。”
不可置否,師兄一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存在,無論在何處都是眾星拱之的皎皎明月。
席星野眸光流轉,掀起眼睫,“你笑什麽?”
閆哲並沒有將這個問題搪塞過去,而是認真道:“這麽好的師兄是我的。”
席星野耳根一熱,忍不住抬起一隻手蹭蹭,張了張嘴試圖將眼下的詭異氣氛給代替掉,卻最終化為自語:“也沒有很好。”然後快走兩步將閆哲甩在身後,只是紅紅的耳朵泄露幾分羞赧。
不知覺間已經到了皇宮偏中心的位置。
宮女排著隊著急忙慌的端著一碟碟一碗碗的東西,細看來卻又不是吃食,而是各種各樣不同的丹藥,單是路過都能聞到刺鼻的苦藥味。
這是把藥給當成飯吃,對自己也真是有夠狠的,席星野由衷生出敬意。
仗著隱身術法的掩護,跟在一眾小宮女的身後,大搖大擺地從盤碟上偷拿了一顆丹藥捏在指尖。
黑褐色,有拇指蓋大小,聞起來就是普通中藥的藥香味,泛著苦。席星野拿給閆哲看,“這可是皇帝才能吃的東西,要不你嘗嘗?”
分明是用來調笑的話,閆哲卻當真:“師兄喂我我就吃。”
讓席星野懷疑自己手裡拿的要是顆毒藥,閆哲都不會將台詞變上一變,立刻將丹藥收到手中:“不給你吃。”碾成碎渣分析一通,發現並沒什麽特別古怪的成分…比如傳言中說的小孩子。
跟在宮女的身後,要找皇帝是最簡單不過。
“你們可仔細著點,要是出了問題沒人能幫你們。”管事姑姑壓著嗓子訓話,“別抬頭,別說話,做好自己的事,少管別人的事。”
“是——”
一眾宮女應聲,戰戰兢兢,手中端著盤碟卻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一會兒從門內走出個太監,眯著眼瞧上一圈後才一點頭,尖著嗓子:“進去吧。”
宮女們俯身,垂著腦袋抬起步子。
跟著她們身後看了好半天的席星野拉著閆哲的衣袖跟在隊伍的末端,悄悄溜進這宮殿。
自宮女在這宮殿停下,席星野心情便是說不出的複雜。這不是他以前住的宮殿?也不是說這宮殿不好,只是無論從規格還是位置,都是皇子應該待得位置,一個皇帝湊什麽熱鬧?難道吃這些丹藥的是當今皇帝的兒子?
等到真見到人,席星野的猜測被當場推翻。
坐在那兒的人的確是尹世月沒錯,仍舊是白著一張臉,脆弱易碎的模樣,相較於以前多了份陰鬱死氣,少了幾分鮮活生動。
“他直接躺在那裡,我都不會認為是個活人。”
席星野湊近看了兩眼,對著身後的閆哲說道。
宮女們按照原本規定好的位置將自己負責的丹藥給擺好,只有一個小宮女突然白了臉,身體更是控制不住地抖若篩糠,恨不能下一秒便跪倒在地。
那大太監看出不對,走過去瞧了兩眼那宮女端著的丹藥,聲音越發尖利:“怎麽少了一顆?!”
宮女抖著聲音:“明明數好的……”
“全部拖下去——”
席星野這個罪魁禍首再不站出來,屬實不合適:“是我拿的。”撤了身上的隱身術法。
總該不會認不出來?
第46章 說什麽呢 什麽叫閆哲只是席星野的情人……
“我賠你一顆?”席星野又補上一句。
他忘記皇帝是最講究的,還以為這麽多的丹藥偷拿一顆並不會被發覺,還特意挑選了最多的那一盤。也怪那個老太監多事,如果不提尹世月現在懨懨的模樣,肯定不會細數。
“……殿下?”
半晌的沉默,尹世月怔住,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前只是他的幻覺轉眼便會消失,卻又懷著希冀輕喚。
驚擾到夢中人。
“是我。”席星野松了一口氣,慶幸尹世月的記憶沒他想象那麽差。不過‘殿下’這稱呼在如今二人的身份下,說不出的古怪,這是尹世月還是個無人在意的小世子時用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