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如果石化者被承認是人,那麽嗜血者呢?難道也承認他們的人權,並且承認他們有吃人的權利嗎?
嚴培腦子亂糟糟的,忽然又想到:盧梭博士現在是在研究什麽?看他的意思,應該是想逆石化,讓雪麗夫人重新恢復成普通人。逆石化!嚴培突然想到了約翰,約翰不就曾經經歷過石化與逆石化的過程嗎?但是他逆石化之後,立刻就變成了嗜血者。如果雪麗夫人醒過來也這樣……
嚴培整整在地下室裡呆了六個小時,盧梭博士一直在實驗室裡埋頭工作,他死活找不到機會出去。眼看地下室的燈光已經黯淡下來,嚴培肚子餓得雷鳴一般,正沒辦法,忽然頭頂上腳步聲急響,他趕緊走上樓梯把耳朵湊到地板fèng上去聽,只聽有人衝進實驗室:“博士,9號實驗品突然發狂了!”
9號實驗品?嚴培顧不了想那麽多,趕緊趁著盧梭博士匆匆出去的機會逃出了實驗室。一口氣溜出實驗區,他才吐了口氣,呆呆站了一會,打定了主意:他得離開地下城!盧梭這老頭子太瘋狂了。如果雪麗夫人病qíng有個什麽,沒準這老頭子會把他榨了汁來給雪麗夫人當藥吃呢!
命啊,還是自己的最重要!
第17章 出行
嚴培溜出科學區,直奔杜誠和丁小如的住處。
貧民區房倒屋塌,現在到處都是簡易帳篷,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兒,要不是帳篷門口有編號,還真分不出來。嚴培走到杜誠和丁小如的576號帳篷前面,伸手在帳篷門上彈了彈,裡面毫無動靜。他把帳篷門撩起一個小fèng往裡一看,只見杜誠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嚴培猛躥進去,扶起杜誠搖晃了幾下:“老爺子,老爺子!”
杜誠後腦上有塊青腫,顯然是被人擊打過。不過打得不是很重,在嚴培搖晃下,他吃力地咳嗽幾聲,慢慢張開眼睛。一見嚴培,就伸出手顫抖著抓住嚴培的手:“小如,小如被他們綁走了!”
“誰?誰綁走了?綁架嗎?什麽時候?”
杜誠虛弱地喘了口氣,低聲說:“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應該是昨天晚上,突然有幾個人過來,把小如綁了起來。當時燈已經熄了,這些人拿著手電衝進來,我只看見有一個人臉上帶了一道長疤。”
“他們說什麽了沒有?”嚴培把杜誠扶到毯子上躺好,轉身倒了一杯水,“您別急,好好想想。我想小如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如果他們只是要殺人,當場就可以殺了。”
杜誠聽了他的話,心裡安定了一點,喝了口水回憶一下:“那些人說話聲音很低,而且用的是阿拉伯語。其中有個人說‘這樣的祭品最合適’,而且他們好像提到一個名字‘新月’,只是我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麽。當時我被他們在頭上砸了一下,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了,並沒有聽得很清楚。”
嚴培聽見“新月”兩個字,心裡頓時一動:“我明白了,我現在去報警。”
杜誠苦笑:“現在報警沒什麽用的。這次大震qíng況很糟糕,軍警維持秩序修複地下城都來不及,還在擴招補充人員。何況小如的身份——我聽他們說到祭品,很怕他們是什麽極端分子。這次地震,嗜血者大量出現,必然會有人想起丁坦博士的事。否則,為什麽他們會綁架小如呢?”
嚴培聽了,心裡已經有了打算,點點頭:“您放心。我現在先去報警,不過我自己也有路子,會馬上去找小如。倒是您,現在這種qíng況我還真不放心。”
杜誠笑了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那些人並沒想打死我,只要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你快去吧。”
嚴培鑽出帳篷,先去了附近的軍警辦事處報失蹤。果然,辦事處只有一個值班的警察,且眼睛熬得通紅,一看就是忙了幾天幾夜沒睡的樣子。他聽了嚴培的話馬上立案,但是說到調查——不用他說,嚴培也看得出來他們並沒有什麽人手撒網去找。
不過這是他早料到的事了。出了辦事處,嚴培一徑東彎西拐。居民區房倒屋塌,原本的道路格局也全起了變化,不過嚴培卻是老馬識途,一路上還chuī著口哨,一副輕松模樣。大概在路上逛了半個小時之後,有人從後面在他肩膀上一拍:“培恩兄弟。”
嚴培回頭,立刻露出一臉驚喜的笑容:“薩拉兄弟!感謝真主,這次劫難之後我們還能相見。”
薩拉也是一臉真誠的高興:“感謝真主。”
嚴培接著皺起眉頭歎口氣:“這次究竟是怎麽回事?是什麽觸怒了真主,降下這樣的劫難——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到劫難的盡頭啊?”
薩拉猶豫了一下,拉著嚴培走過一邊,低聲說:“事qíng這樣下去不行了。原本地下城還是安全的,可是現在看來,這裡也不安全了。”
嚴培連連點頭:“是呀是呀,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是我們的罪孽太深重。”薩拉一臉嚴肅,“我的兄弟,我們需要向真主懺悔。”
嚴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臉上卻保持著痛心疾首的表qíng:“是的,我明白,但是我們要怎麽做?”
薩拉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我們要去朝聖。”
“朝聖?”嚴培真驚訝了,“去——聖地?”
“是的,去聖地麥加朝聖。”薩拉滿臉的神聖光輝,“我們去朝聖,去懺悔,去獻祭,真主方能寬恕我們,消除我們的罪孽,解除我們的痛苦。”
嚴培趕緊低下頭做懺悔狀,兩人一起念了一段古蘭經才抬起頭來。嚴培輕咳一聲:“兄弟,剛才你說獻祭?我們——現在這種qíng況,還有什麽可以獻給真主的?”
薩拉聲音壓得更低:“這次的劫難,本來我們應該安靜地忍受,真主必會寬恕。可是有人擅自反抗真主的意志,才使得劫難又起變化。我們已經抓住了這個罪人的後代,就把她獻祭給真主,真主一定會寬恕我們。”
嚴培心裡咯噔一跳,趕緊說:“真的可以嗎?這個——真主的意志——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誰能揣測真主的意志呢?萬一要是——”
薩拉拍拍他的肩膀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是神的使者傳達了真主的旨意,不會有錯。”
“神的使者?是哪一位?”
薩拉把聲音壓得更低,仿佛那個名字不能夠隨便念出來一樣:“是賽爾德。他是神賜福的人,是通過朝聖免遭此次劫難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是神賜予的好運。”
嚴培正不知道這個“賽爾德”是誰,聽他說什麽通過朝聖免遭劫難,突然想起來他確實聽說過這個名字,並且聽說過很多次——這個人就是石化病第一例患者的父親!他的整個家庭成員從他的小兒子開始,全部陸續患上了石化病,唯有他安然無恙。當時他剛剛從麥加朝聖回來,因此人人都說,他是被真主賜福,所以才能避免了患病的。並且他的本名賽爾德,就是好運、幸運的意思,因此就更多了一層神秘感。
“竟然是他!”阿拉伯人的名字本來由本人名、父名、祖父名和姓氏四段組成,但是因為賽爾德的神賜幸運,如今人們已經將他的本名做為了一個神聖的符號,後面就一概省略了。更有甚者,連他的名字都不敢隨便稱呼,全部用“他”來指代。
“難道說,‘新月’是他——”
“是的,是的!”薩拉用力點頭,滿臉的自豪,“新月是最得神護佑的,此次劫難,我們隻損失了十幾個人,這就是神的力量!”他突然想起時間,“哦,兄弟,我不能跟你多說了,隊伍馬上要出發,我立刻要去集合了。”
“什麽?”嚴培一把拉住他,“馬上要出發?現在就去聖地?”
“對!”薩拉邊說邊走,“所有的人都去集合了,晚了就趕不上隊伍。我要走了,不能跟你再說了。”
嚴培暗叫不妙,這麽一來,他豈不是連報警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可以一起去嗎?”
薩拉有些猶豫。嚴培立刻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兄弟,如果我晚或者早五分鍾經過這裡,就不可能遇見你,也就根本沒有機會知道這次朝聖之行。可是你看,我們不早不晚,正在這裡相遇,這是真主的意志啊。”
薩拉聽得頻頻點頭:“那我們可以一起去,只是,要馬上走。”
嚴培手伸進衣袋裡摸了一下。他每次來居民區,都把衣領上的金色徽章摘下來藏在口袋裡,因此“新月”裡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個學者:“我立刻就可以走,但是我沒有任何行李——食物或者飲水,我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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