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了……”傅雪衣話音也頓了下,“修無情道真好啊,什麽都不用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隨心所欲,事不關己。”
沈景之神情似乎有些遲疑:“你這是受了你師尊的影響?想修無情道了?”
傅雪衣搖頭道:“當然不想。”
“我還以為……”沈景之亦是搖了搖頭,沒將話說完,只是換了個方向來勸說,“你說的這些,不是每一個修無情道的人一定能都擁有的存在,只是你明悟時所想的那個人恰好擁有這些東西而已。”
“傅雪衣。”沈景之輕聲道,“悟道是明己求己,而不是照他求他。”
道修與劍修不同,道心與悟道為修行之根基。沈景之對於明悟這個方面,比傅雪衣要了解得更加深刻一些。
沈景之道:“我看過我們宗門藏書閣中歷來大能的修行手劄,得出一個結論,凡強者,皆是道心可改而不崩。”
“曾有人天賦異稟,一生未嘗一敗,卻始終卡在渡劫境界,至此終身無法再精進半步,直至壽元將盡致死。”
“也有人一生資質平凡,被無數人打敗過,踩在腳下,卻能每逢壽元將盡的時候,突破壁障,修為進階,壽元增長,終成為一方大能。”
傅雪衣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求自己心中所想就好了。有舍必有得,世間大道,最終都會殊途同歸。”
“那你呢?”傅雪衣微垂眸光,低聲問,“如果有舍才有得,你的道心也不會崩潰的,對嗎?”
“我啊……”沈景之笑了下,隻說,“可我還不是強者啊。”
傅雪衣一時無聲。
沈景之推想道:“依照我的猜想,需要到達你師尊那樣的境地,應該才可以吧。你師尊倘若有朝一日不再修無情道了,我覺得他的修為與道心也不有任何虧損。”
傅雪衣心道一聲難怪。
無情道說改就改,沒有半點猶豫的。
傅雪衣正思索的時候,沈景之又道:“或許某一日你也可能會得知你師尊與誰結為道侶的消息,也不一定呢?”
“到時候,你會有師娘,你能接受嗎?”
傅雪衣驀然頓住思緒,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該怎麽跟沈景之說?他怎麽敢說呢?
最終,傅雪衣隻好“哇”了一聲,含糊出聲:“你怎麽會覺得我不能接受呢?”
沈景之道:“因為你師尊只有你一個親傳弟子。九州各大宗門勢力之中,唯獨只有你們上林春一脈的規矩是只收一名親傳弟子,卻沒有說過師尊不能有道侶。”
“如果真有這樣的一日,你心裡會有落差嗎?”
傅雪衣聞言,下意識反駁:“我怎麽會有落差呢?”
過了好一會兒,他搖頭道:“算了,這不是我現在該悟透的道,你們天生道心是比較通透的,不說這個了。”
沈景之神情微斂,安靜了一會兒,沉默地看著傅雪衣。他向來心思通透,之前三年接觸得少,眼下卻不難看出傅雪衣近段時日裡偶爾的失神與悶悶不樂。
竟然不是因為那個叫賀流雲的劍修嗎?
隨後,沈景之笑了下,換了一個話題,建議道:“不說這個的話,那我今日贏了,請你去吃飯吧?”
傅雪衣道:“今日中午,我們不是才吃了嗎?”
沈景之:“中午是你贏了請我,晚上是我贏了來請你,意義是不一樣的。”
“我說不過你。”
傅雪衣咕噥一聲,又跟著沈景之去吃了晚飯才回去。臨分別前,傅雪衣叮囑沈景之,讓沈景之好好專心比試,別來看他了。
沈景之看向傅雪衣,問道:“我送你進去?”
傅雪衣搖頭,先邁步轉身走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謝凜在宗門要送他上學堂早課就算了,現在沈景之也要來送他回住處。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傅雪衣以每日幾乎兩場的比試,開始衝擊青雲榜前百名的位置。
時至春和十四年四月初,原本有資格參加青雲台比試的修士被淘汰了一大半。
這一日,傅雪衣比試時,遇上一位臨時在擂台之上進行突破的對手。對方直接從金丹後期直接結嬰,突破至元嬰初期。
這是傅雪衣在青雲台之爭開始後第一次遇見越級的對手,好在此前他於妖族十萬大山挑戰的時候,遇見此等場景幾乎數不勝數,早已經習慣了下來。
因而,盡管是越級一戰,傅雪衣依舊是毫無懸念地贏了對手。
事後,他分析戰勢,心想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大概每一場比試都有可能是越級一戰。
傅雪衣漸入桃花林深處,廣場上的各種喧鬧聲被遠遠地拋卻在了身後。
他走到院落門前,抬手取出鑰匙,將院門打開,邁步走了進去。
幽幽夜色之中,院中的燈火忽地第次亮了起來。
傅雪衣神色微怔,抬眸望去。
謝凜平日裡極少穿深色衣裳,此刻不知道在院中站了有多久,身形頎長,一襲幽藍色長袍似與夜色相融,神秘而幽然。
傅雪衣頓住腳步,驀然想起今日好像又是一個月初。也就是說,他跟這個人已經一個月沒說過話了。
謝凜平靜道:“過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支持,比心心。
第35章
謝凜不止想要欲,還想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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